白胖的幕僚摇着头,捏着颔下稀疏的髭须,“啧啧,公子,您这位公主妹妹,可真不是个好相处的。”
另一位瘦些的幕僚笑着说:“跟公主殿下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当初公主殿下也是如此,不管是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杀伐果断,从不犹豫。”
白胖幕僚继续摇头:“只可惜,只会鲁莽,不会转圜,过刚必折,跟公主还差太多,还需磨炼。”
他们一起看向叶遗爱,“公子,你该出面了。”
也只有叶遗爱,才能出面给叶泠鸢台阶下,让她停止对卢怀星的杖责。这样才不会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毕竟都是自家亲戚,今天撕破了脸,过几天设宴招待宾朋的时候,自己人一个都不来捧场,岂不是尴尬。传出去,叶遗爱不友爱手足,那还有什么资格去争大位?叶遗爱点了点头,领会了他们的意思,整了整衣领,就准备抬脚往前走。“算了,看在澄安弟弟你这么懂事的份上,就饶了卢怀星这次吧。”
叶泠鸢摆了摆手,按着卢怀星的婆子们纷纷退下。叶遗爱:嗯?我还没出场呢?不是,叶泠鸢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她不是只要咬准一个敌人,就死不放口,不死不休的吗?这边,卢澄安却是一脸感动。他是亲眼看到萧玉堂几次跟叶泠鸢动手,结果呢,边关威风八面的小将军被她揍得满地找牙。叶泠鸢能给他面子,真是让他受宠若惊。他对着叶泠鸢拱了拱手,感激地点了点头,小步跑过去,扶住了卢怀星。卢怀星心有余悸,尽力保持镇定,却仍旧掩盖不了脸上的仓皇之色。“谢谢。”
卢怀星低声在卢澄安耳边说了一声,卢澄安没有吭声,只是扶着她往外走。走到叶泠鸢面前的时候,卢澄安停下了脚步,对着叶泠鸢微微低头:“多谢公主。”
他扶着卢怀星胳膊的手指用力,暗示卢怀星开口。卢怀星没有动,卢澄安的手指更用力了一些,这次他用力很大,卢怀星差点叫了出来。她忍不住回头瞪卢澄安,结果却被卢澄安眼中的厉色吓了一跳。这个弟弟小时候顽皮好斗,惹是生非,经常是她帮他在父母亲面前求情。后来,七岁的时候,他搬去了外院,据说是还跟着护院学了些武艺,在外面有了自己的朋友,而她被拘在内院,跟着嬷嬷学规矩,学女红。虽然姐弟仍旧时常见面,却多半是说不了几句话。但是今天再看,却突然觉得,卢澄安俨然已经是个大人了。他那眼中的神色,莫名地让卢怀星想起自己的父亲……卢怀星低着头,声如蚊蚋:“多谢公主,我,我知道错了。”
叶泠鸢勾唇一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随后,卢澄安才拉着大姐姐走。刚走了几步,回头沉声发问,“你们还不走?都想挨板子吗?”
“公主念在咱们终究是自家人的份上,才会对大姐姐网开一面,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今天我们来这里,是不是在犯傻!”
叶清河看了卢澄安四人一眼,又回头看了叶泠鸢一眼。叶泠鸢对他笑了笑,举起了拳头晃了晃。他一个哆嗦,二话不说,转身跟上了卢家姐弟四人。这两拨人一走,其他人也没有了勇气,顿时面面相觑,一个个的都萌生了退意。叶泠鸢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大家别急着走,进来玩一会儿吧。”
看着沉着脸眼神想要杀人的小九,再看看那两排手里拿着棍棒的粗壮婆子,还有院子里没有收起来的长凳,剩下的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玩什么?按在长凳上扒了裤子打屁股的游戏吗?太可怕了,还是走吧……瞬间,堵在门口的少男少女们纷纷转身离去。“我,我今日的课业还没有写完呢。”
“对对,表哥,我有道题目看不太懂,你帮我讲讲?”
“带我一个,带我一个,我要是明日交不上课业,会被老师打手心的。”
叶泠鸢看着这些落荒而逃偏偏还要找一堆借口的人,鄙视地撇了撇嘴。这时,叶遗爱缓缓走了过来:“妹妹今天怎么这么轻易就放过了卢怀星?”
叶泠鸢对着他,笑了笑:“原本是想要真的狠狠打她一顿,让她长长记性的。要不然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到我面前说三道四,指手画脚,对我管头管脚的。”
“但是正准备下令的时候,看见了哥哥站在那边,我就冷静下来了。”
“过几日就是家中宴请客人的时候,要让哥哥用最风光最体面的方式重新出现在京城权贵们的面前。如果现在我打了卢怀星,彻底得罪了他们这些小崽子,到时候他们捣乱怎么办?”
“哥哥准备的宴会,不能出一点麻烦,所以我就临时改了主意,放她一马。”
叶泠鸢拍了拍叶遗爱的手臂,“放心吧哥哥,明日我就亲自上门,去隔壁把他们这些人都哄回来,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他们记恨!给我们拖后腿!”
刚想着明天去替叶泠鸢道歉的叶遗爱:……谢谢了啊。*兰亭侯回到家里,累得休息了大半天。世子夫妻都很发愁。“爹,您这到底是怎么想的,硬是把妹妹吓得……疯了……这该如何对叶相解释?”
是兰亭侯府是娘家,也不能擅自将丞相夫人吓疯了。若是没有合理的解释,也是说不过去的啊。兰亭侯冷笑:“当初他们两个私下订下终身的时候,也没有跟我这个亲爹解释啊。”
世子这么忠厚的人都急了:“爹,你在家里说这个有什么用,你得跟人家叶相个说法,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呀!”
兰亭侯叹了口气,伸出手指点了点世子的额头:“你啊,真是蠢,儿媳妇都猜到原因了,你还没想到?”
老头子忍下心中的郁闷,仔细将自己这么做的缘由讲给儿子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