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泠鸢折腾这么半天,真正的重点还是在这个问题。当初杜母是如何得到这几页残卷的?杜书生说是因为杜母救了一位身份显赫的亲戚,那是荆襄郑家的一位贵公子,所以那位公子就慷慨酬谢,顺手给了她几页残卷。具体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只有杜母这位当事人才能说清楚了。所以叶泠鸢才不惜耗费长春蛊继续的力量来救治杜母。杜母有些犹豫:“恩人想知道,老身自然不会隐瞒,不过……”顺着杜母的眼神,看着杜家几个人看着外面满地尸体的样子,叶泠鸢觉得,毕竟是普通人,就算是仇恨入骨,在这样被尸体包围的环境下正常谈话,怕也是太过勉强。于是叶泠鸢稍一思索,就做出了决定。“几位已经得罪了宇文家,我又杀了宇文家这么多人,我倒是能一走了之,但是如果宇文家不肯善罢甘休,等待你们的必然是更加可怕的报复。”
杜书生夫妻显然也已经想到了这一点,脸色有些苍白。杜书生妻子紧紧把两个女儿拥在怀中,仿佛这样就能护住她们一样。“我在京城另有落脚处,你们若是信得过我,就先跟我过去住一段时日。”
“等到风头过去,你们再行离开,如何?”
杜书生还有些犹豫,杜母却立刻做了决定:“那就劳烦恩人了。”
杜家早已经没有什么财物,如今只是收拾了几件衣服,就跟在叶泠鸢身后,离开了这个破旧的土坯房。也不知道叶泠鸢做了什么,他们走到门口时,那些尸体就已经开始融化消失,变成了一滩滩散发着腥臭的污水。等到走了几步再回头的时候,已经看不出那里曾经有人躺过的痕迹。杜书生不由打了个冷战,越发觉得这位恩人看不出正邪,让人畏惧多过敬仰了。叶泠鸢带着杜家人往外走的时候,周围不知道有多少眼睛藏在暗处偷看着,却没有一个人敢出来说一个字。之前宇文家那么多打手气势汹汹走过街道,自然是惊动了周围所有人。而杜家居住的土坯房就那么大点,连个高点的围墙都没有,叶泠鸢出手杀人的情景,也同样被看得清清楚楚。这样一个出手狠辣的煞神,谁敢招惹?叶泠鸢大模大样地把杜家人带出了这片充满了贫穷和悲哀的地方,走了一段距离,终于等到了一辆拉客的马车。马车载着杜家人远去,期间绕了几次弯路,换了两次马车,最后才把叶泠鸢一行送到了她在城中的一处宅子里。这是当初叶泠鸢从傅遗爱那里“敲诈”来的无数财产中的一部分。傅遗爱虽然一出生就失去父母,但却是被傅明珠当成宝呵护长大,像这种三进的小院子在他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但是在杜家人眼里,这处位置幽境、树木蓊郁、精致优雅的宅院,却是令人艳羡的好地方。杜书生夫妻眼中的羡慕、两个女儿眼里的喜爱,都掩饰不住。只有杜母,面对这处精致华丽的小院态度要从容得多,不见震惊,倒是目光流转中,隐隐有几分怀念的意味。叶泠鸢余光扫过他们一家的反应,对于杜母曾经与荆襄郑家有亲戚的说法,更多了几分肯定。守在小院中的下人们见到了叶泠鸢拿出的信物之后,立刻把叶泠鸢奉为上宾,殷勤招待了他们一行。“这里是我的一位友人产业,宇文家就算是找到,也不敢冒犯。你们住在这里,尽管放心。”
叶泠鸢等到杜家人沐浴更衣,用过饭之后,才回到正题,向杜母询问当年那位荆襄郑家公子的事情。“那位郑公子的名讳,上师下玄,乃是当时郑家家主最宠爱的嫡幼子。”
杜母陷入了回忆之中,“是他送了老身四页残卷,并告诉老身其价值珍贵,可以传家。”
叶泠鸢心中暗暗点头,记住了这个名字,郑师玄。这与戚长阙所言正是吻合,郑家嫡支某位公子。也许郑师玄就是师偃?“老身生母,乃是荆襄郑家旁支,虽然已经出了五服,但仍旧与主家有所来往。”
“老身十二三岁的时候,容色还算能看得过去,家中长辈就想办法,将我送去郑家家学读书,期盼能觅得一个佳婿。”
叶泠鸢点了点头,这位杜家老太太说话倒是不遮遮掩掩。她父母长辈显然是想着,就算是不能嫁入郑家嫡支,若是能与嫡支那些姻亲结亲,也是桩好事。不过看现在的样子,应该是没有成功,否则也不会有杜书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