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
“别开玩笑,不要开玩笑了!!!”即使气得声音颤抖,身体已经被鲜血染红,大家却依然使用着技能,阻挡气势汹汹的他们。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你究竟想干什么?!翡翠龙!”
即使到现在,只要回想起那一刻,后悔就会笼罩心头。 “叛徒!孬种!胆小鬼!只为了自己能活下去,牺牲掉一切……把难过的事、痛苦的事,全都推给大家……这样你们满意了?水晶龙!”
翡翠龙用灌注愤怒的声音说着,用谴责的眼神俯视着。
即便呼唤他们的名字,得到的也只是他们的绝望和愤恨,以及那一声声想要毁灭一切的痛苦嘶鸣。 “就连到了现在,我们都还在后悔为何当时要答应【魂】的交易。”——所以才会付出这样的代价。 但从月球回来之时,他们便已经不复存在。 苍穹破裂,鲜血飞溅。 战况越演越烈,寂静的【萨狄沃神国】被毫不留情的破坏。 所谓的羁绊,所谓的情感,在攻击的那一瞬间,都化为齑粉的记忆。 只有那哀叹的低鸣声,诉说着大家的无奈与悲伤。 “毁灭吧!全部毁灭吧!”
看着阻挡在自己面前的那条水晶龙,翡翠龙狰狞的咆哮着。
“……”但对方只是用澄澈坚定的眼神直视着他。 她…… 水晶龙的名字是桔梗。 是翡翠龙的妻子,也曾是远征队的成员之一。 “如果、如果没有你们——!咕——!”却在一瞬间! 白色与翠绿色互相交织。 鲜红的液体,将光芒浸染。 “我明白的……我们从一开始都明白的……” 攻击的那一刹那,她接收到了炽热而强烈的情感波纹。 ——那是翡翠龙的痛苦、愤恨与绝望。 “这不应该是你们该承受的罪……即便你的眼睛已被欲望吞噬……但是……你的光芒依然没变。翡翠龙。我的……丈夫……你的光芒,是我们中最温和的。”
“……啊……啊啊、啊啊……竟然、如此……我、竟然……” 埋藏在心底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我究竟……为何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恍惚间,那些已经破碎的感情、理性再次拼接在一起。 “………………请原谅我…………请原谅我,水晶龙……不,桔梗………………明明我们只是希望,大家能够互相依偎,再不分离而已…………” ……最终,她以这样的方式击杀了翡翠龙。 “无法做出选择。”
但一切的一切,早已经物是人非。 “这里是地狱。”
事到如今,已经陷入癫狂的宝石龙们已经不能自已了。 无尽的战斗、鲜血和毁灭将【萨狄沃神国】的大地血染,也让宝石龙的心灵伤痕累累。 然而…… 在他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 【将我们能给的东西都给予最小的孩子们。】 翡翠龙的【愿望】,犹如这个地狱中的黎明之光。 确确实实传达给了还存有理性的宝石龙,化为了大家的心愿。 “虽然我们的温柔,救不了任何人……” “但是【这条路】无论如何都得走下去。”
“即便这会奉献我们全部的生命。”
大家都很清楚,如果那样做意味着什么。 为了这个心愿。 宝石龙们一边集中所有的力量,一边坚持着阻止袭击者的攻击。 “我们虽然相似却又不同。”
分享复杂的思绪,即便沉入没有声响的世界。 “为了这个相同的愿望,能够互相理解彼此,不约而同的走上相同的道路。”
为了不让任何存在发现,小心翼翼的,小心翼翼的聚集力量…… 然后—— 将这些力量,化为光,释放并输入进幼龙们的体内。 “我们最小的孩子们啊……伴随我们的意志,前进吧。”
那些沉睡的后辈们,此刻也在感受着与前辈们相似的痛苦吧? “对不起喔……” 而作为前辈的他们的身体……正在逐渐结晶化…… “这个没有生存希望的世界,是我们最后的一幕。”
让新生的幼龙们,继承大家的意志与力量。 “就算,我们在怒火中结束……” ——那就是大家的愿望…… “你们,也要好好活下去!”
彼此的记忆,紧紧相拥在一起。 燃烧大地的烈火悄悄的熄灭。 在光芒逐渐消逝中,幼龙们沉睡的眼眸同时张开,就在大家的身体彻底结晶化的前一瞬间。 “最后我能看到的,是母亲已经被染成血色的脸……” 她走向自己的女儿,抱住女儿的身体。 “对不起,让你经历这么难过的事。”
母女互蹭脸颊,交换体温,像在确认彼此的存在。 “妈妈……” 能感受到,女儿幼小的身体正在发抖。 “你是我的骄傲,我的宝物……” 紧抓母亲的女儿,和温柔抱住她的母亲。 简直就是这片血染的大地上最美的景色。 “正因为如此……快点!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了!”
听着母亲的话语,她终于发现。 母亲的身体,已经结晶化。自己的孩子就算触碰,就算拥抱,都没法再感觉到了。 “你们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正因为如此,就让她在最后一刻,最后一次感受到女儿的体温、女儿的存在。 呼唤母亲的声音渐渐沙哑,憋不住的泪水接二连三落下。 “传说——我们宝石龙在死亡之时,身体将会化为结晶,再次回归大地,回到那永恒的故乡。”
但母亲只是缓缓放开自己,微笑着不让自己开口。 最终,在自己的面前,化为洁白的结晶。 “不必难过。就算我们的身体化为了结晶……” 风中,似乎传来了母亲的话语。 “我们的灵魂,将会化为【回声】……照耀你们前进的道路。”
现在已经想不起来当时的自己和大家到底做了什么。 只有透明的泪,缓缓流淌过他们的脸颊。 天空开始下起暴雪。 就像是感知到他们的心情一样,死死压住他们的呜咽声。 可依然掩盖不了,他们那悲壮的哀鸣。 在他们的力量作用下,【萨狄沃神国】变成了不会溶雪的冻土。 陷入癫狂的宝石龙们,在疯狂肆虐的暴风雪中化为了冰雕。 只有一群年幼的宝石龙们,默默的背负着痛苦与绝望,不畏风雪的悲鸣着。 直到,风雪肆虐了整整200年后…… “是时候重新出发了。”
即使身处那无光的永夜,即便成为罪孽深重之物…… “我们该去追逐那崭新的希望。”
继承自同伴们的愿望,带着大家的意识与力量。 【世界】召回的,最后的宝石龙们,决定启程。 “将回忆无数次罗列,只为了能够继续迈步前进。”
他们离开【萨狄沃神国】,去完成前辈们尚未完成的使命。 “将祈愿紧拥入怀,即使彻骨之痛永伴我身旁。”
宝石龙的【远古之歌】,将响彻在海洋深处。 “我们是最后的宝石龙,也是最后的希望。如果我们消失了,一切又将重新开始。”
但是…… 【希望有朝一日,罪孽能够消除,你们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愿望。】 前辈们的“回声”,永远照亮他们前行的道路。 【当你们因夜的漆黑而疯狂,我们会点燃小小的灯火,为你们歌唱。为了不忘记,我们是谁。我们会一直……一直……呼唤,你们的名字……】 …… 水晶龙诉说的真相、以及她的过去,让三人沉默。 只剩下帕帕拉恰的头发被风吹动时发出的清脆声响。 “本来呢……我应该是跟随着同伴们,在海洋中旅行的。但是途中我们走散了。”
水晶龙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自顾自的说下去:“我为了寻找他们,而在海中徘徊了千年之久……”
并且,在海洋深处鸣叫,寻找大家的途中,她进行了一次【进化】。 但不知不觉间,却将很多事遗忘,甚至忘记了故乡发生的事。 唯独,那一声声回响在耳边的“回声”,指引着她前进的方向。 直到在机缘巧合下,她来到了这座充满宝石的国度。 与宝石的接触,感受着他们的气息,逐渐填补了她空白的记忆。 曾经作为前辈的宝石龙们与月人之间发生过的所有事,故乡发生的一切,也全都想起来了。 可是如今。 得知真相后,他们又将如何对待曾经是月人的协助者的她呢? ——听到这里,三宝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因为她的一族提供技术给月人而导致同伴被带走,甚至隐瞒这些真相而感到愤怒? 但又无法对眼前的生物发怒。 因为根本就不是她的错,更不是他们宝石龙一族的错。 为了种族生死,他们和月人做交易、谈判。 却被月人欺骗了;在得知真相后,遭到了月人的背叛与屠杀。 甚至因此付出了几乎灭族的代价。 ……无法想像,她究竟是怎么背负这些真相活到现在的。 …… 在沉默中过了许久,有谁朝她这边靠了过来。 但是…… “辛苦你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对方只是看着高出他许多的水晶龙,然后握住她的前爪:“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水晶龙。”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这句话,诉说着越来越久远的古老回忆。是她、她的同伴们、甚至是前辈们,最想听到的话语。 尽管他们说【我们没有明天。】 尽管他们做的一切不是正确的。 但至少,大家都努力过了。 只是…… 空白与停滞就跟自己度过的年岁一样长久,就像过去自己帮不上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般的无能为力。 “嗯……呜……对不起呢……”泪水从眼中涌出,水晶龙看着面前的蓝柱石,露出浅浅的笑容。 而这次,轮到自己亲手了结这一切了吧? “为了不变成我们那样,还请你们,好好相处。”
水晶龙垂下头:“我能帮你们的也不多,这里的事还是希望由你们自己来解决。”
“你要帮我们?”
磷看着水晶龙的眼睛,疑惑道。
从她讲述起关于她一族的过去之时,她的眼睛就无声无息的流出泪水。 这样的她,让磷很担心,同时胸口有说不出的难受。就好像她的情绪传达到了自己身上一样。 “我一直都在帮你们。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其他人也有注意到水晶龙的情绪变化,但又想知道真相,才没有多问。 “那么水晶龙,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所以就在这个话题即将结束之际,蓝柱石终于开口问道。
“……我啊。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水晶龙眯起一只眼睛:“为了守护这里的宁静……我会实现你们的愿望。”
然后她若有所思的说道,“但需要你们用对大家来说最重要的人做为【筹码】,你们愿意吗?”
然后等待他们的回答。 因为只有这个问题,比起让她鲁莽的行动,不如让他们先讨论思考过后会比较好吧? “……事情,还真的是……朝着不得了的方向发展了呢。”
仔细一想就能明白,她所说的【筹码】是什么。但帕帕拉恰并没有将那个答案说出口,而是站起身说道:“谢谢你愿意好好说明。让我先思考思考,之后再和大家讨论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