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女人好像真死了。”
“这下咋办?要不趁着天黑,挖个坑把她埋了吧。”
“死了也没事,我听王麻子说镇上有个人家刚死了儿子,正需要这样的年轻小姑娘。咱们把她的尸体卖了,照样能换几个钱。”
矮胖的老妇人捋起袖子,往手心里啐了两口唾沫,扒拉着地上的尸体往屋外拖拽,“你快过来搭把手,王麻子应该马上就过来验货了,别耽误时间。”
年轻媳妇扭头把扔在桌子腿旁的绳子卷了卷,往怀里一塞,赶紧上前抱住了拖在地上的双腿。两人没注意到这时候原本已经咽气的女尸垂在半空的手指忽然动了下。恢复意识的那一刻,沈青青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字:疼!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尤其是脑瓜子,好像被人装了台绞肉机,嗡嗡嗡,搅得人痛心切骨,恨不能一头撞死过去。“好疼啊……”沈青青痛苦地嘤咛一声,迷迷糊糊地摸向脑袋,她不是已经死了吗?前天她接了个大单子,出发前给自己卜了一卦,卦象显示她二十八岁生日当天,也就是今天有大灾,且危及性命,尤与水犯冲。她惜命,当即推掉单子,把银行卡九位数的存款全捐了。又提前定了蛋糕、买了饮食饮料,准备在家窝两天,等避过风头再出关。哪曾想生日蛋糕还没来得及切,刚点开的相声还没看完,她竟然因为一口可乐呛死在自家沙发上!堂堂一代玄学大佬死得这么憋屈就算了,死后怎么还不让人消停?沈青青憋了一肚子火,一脸幽怨地睁开眼睛,正对上两张贼眉鼠眼、长得犹如车祸现场的肥猪脸,吓得她心里一咯噔。地府的鬼差就长这样?这……这他娘的也太磕碜了吧,好歹弄俩好看的充充门面啊!沈青青扶着其中一个“鬼差”的胳膊坐了起来,摆着手和她们搭讪:“两位,请问地府还缺不缺公务员,我捉鬼贼六!”
随着她的动作,一老一少两个女人被肥肉挤得只剩条缝的眼睛逐渐睁大,最后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诈尸了,这是诈尸了!娘……咋,咋办啊?”
年轻妇人一个屁股墩摔倒在院里的泥地间,脸上的肥肉抖得跟筛糠一样,被沈青青扶过的那只胳膊连动都不敢动,硬梆梆地悬在半空。“喊我有个屁用!”
老妇人使劲咽了下口水,壮着胆子抬起一只胳膊往沈青青鼻子下面伸。沈青青一把拍落她的肥猪蹄,“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她脸上还带着妆呢,为了庆祝生日特意化的全妆。作为玄学届的颜值天花板,死她也要死得漂漂亮亮。打人的动作弧度有些大了,引得后脑传来一阵剧痛,无数记忆碎片伴随着疼痛如潮水般涌来。她竟然没死,而是灵魂离体,穿越到另一时空了!这具身体的主人和她同名,也叫沈青青,今年十六岁,半年前嫁到杨花村,成了孟渊的媳妇,和四个孩子的后娘。孟渊这个人有点毒,五岁死亲爹,十岁死后爹,十五岁死了哥,二十岁死了娘,好不容易熬到二十一,娶了原主当媳妇,结果新婚当夜就被抓壮丁送到前线打仗去了,村里人来信说他已经死在了战场上。原主本就心有所属,不是自愿嫁给孟渊的,成亲后又遇到这样的糟心事,自然对那四个拖油瓶没什么好脸色,轻则言语辱骂,重则拳打脚踢。村里人对她这恶劣行径很是看不起,时常在背后吐唾沫星子,挖苦讽刺。面前的两个胖女人则是孟渊残存的亲戚,大姨婆孙氏和大表姐李氏。两人借着为外甥清理门户的理由上门找茬,实则是见原主年轻貌美,想把她卖给镇上的人牙子王麻子,以此换一笔银子花销。结果两方争执时,李氏失手将原主推倒在地。原主后脑撞上垫桌子腿的石头,一命呜呼,再然后沈青青就穿来了。弄明白事情的原委后,沈青青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腾地站了起来。敢卖她?鬼见了她都得绕道走,这俩女人竟然想把她卖了?“想卖我是吧?来,你们俩过来试试。”
明月高悬,给少女周身镀了层朦胧光华。沈青青一双丹凤眼微微低垂,乌黑的眸瞳间光芒流转,冷得让人不敢与之直视。孙氏这回确定她是活过来了,但又被她阴冷的眼神看得心里直打鼓,半晌没敢有动作。倒是刚才被吓懵的李氏胆子大了些,抖着手掏出塞在怀里的绳子,“娘,咱们还绑不绑?”
“绑,这小娘们长得漂亮,可值不少银子呢!”
瞧沈青青这瘦胳膊瘦腿的,能有啥真本事?不过会些唬人的花架子罢了,要不然刚才也不会被摔得半死不活。孙氏心一横,接过自家闺女递来的绳子,安排道:“你去拽住她的胳膊,我来套绳子,保管把她捆得结结实实,翻不出一点水花来。”
母女俩一前一后张牙舞爪地向沈青青奔来。沈青青眼睛都没眨一下,一个干脆利落的高抬腿正中李氏小腹,撕心裂肺的哀嚎声惊得房顶的乌鸦扑腾着翅膀四处逃窜,李氏捂着肚子摔倒在泥地里,额头冷汗涔涔,半晌没爬起来。孙氏见情况不对,腿脚麻利地后退一步,抓起墙角的扫把便往沈青青头上抡,“小贱人,受死吧!”
沈青青冷笑一声,连躲都不带躲的,待人跑到身前,飞快地变换步法,一记扫堂腿将孙氏绊倒在地,高高举起的扫把无法收回,结结实实地拍在了沈青青身后——李氏的头上。可怜李氏还没从腹痛的折磨中缓过劲,又被自家亲娘当头一扫把拍得白眼珠翻了几翻,两眼一闭昏了过去。“我的儿啊!”
孙氏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地扑到李氏身前检查情况。沈青青弯腰捡起被丢弃的绳子,手指翻飞迅速打了个绳结,上前两步,一脚踩中孙氏的后背,三下五除二将绳结套到了孙氏脖子上,一面收紧绳结,一面吊儿郎当地发起嘲讽:“你们俩就这点本事,还敢出来混呐?”
孙氏的脸被泥地挤成了大饼,淌着口水结结巴巴地问话:“贱人,你个贱人想干什么?”
沈青青把她的两只圆滚滚的胳膊捆好打个结,居高临下地踢了下她的腿。“你卖我,我卖你,这叫有来有往,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