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装男问出这句话之后,车厢里再次陷入寂静,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先说话。
见众人犹豫的样子,西装男有些着急,他道:“你们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们真想死吗?”林西嘴唇微动,但想到自己今天已经说了太多的话,于是憋住了。 晚礼服女士一直看西装男不顺眼,但眼下这种情况大家还是通力合作比较好,于是她问:“怎么提前离开?”
西装男想了想,看向两边的窗户,意思不言而喻,他们可以砸碎窗户,从车窗爬出去。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车窗,从醒过来他们就发现了,车窗外一直被浓郁的雾气笼罩,根本看不见外面的情况。 中年妇女有些退缩,“外面不会有危险吧?而且火车还在开,从车窗出去不会摔死人吧?”
“这也怕那也怕不如留在这里等死!”
黑衣肌肉男说着就走到窗边,捏起拳头在玻璃上轻轻捶了两下,然后他回头道:“得用工具。”
可车厢里除了座椅之外,哪里还有什么工具?座椅又都是固定住的,根本搬不起来。 林西总觉得砸车窗不太好,可她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这时候西装男叹了口气,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看向众人,道:“我相信大家都想活着离开这里,既然如此大家就得通力合作。这样吧,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顾易,是艾瑞克集团的总经理。”
话音刚落,晚礼服女士就抬眼看着他,说:“是吗?我认识艾瑞克的总经理,好像不叫顾易吧?”
顾易的脸微不可查地扭曲了一下,然后道:“我是副总经理。”
林西觉得他那句话有点咬牙切齿。 晚礼服女士道:“我叫江若风,目前在经营一家传媒公司。”
中年妇女的眼睛亮了亮,这两个人都是有钱有本事的大老板,这次如果能活着出去,也算是和他们攀上交情了,将来对自己儿子的前途有帮助。 于是她第三个道:“我叫何金兰,我目前在家带孩子,不过我老公是在工地做包工头的。”
“我叫汪超。”
黑衣肌肉男抬了抬胳膊,“在健身房做教练的。”
“咳咳咳咳。”
头发花白的老爷爷缓缓道:“我叫柯华,中华的华,以前是人名教师,教初中的。”
坐在座位上满脸泪痕的中学女生举起手,说:“我叫叶苗,还在读高二。”
“我叫程伟。”
白T恤小伙挠了挠后脑勺,介绍自己,“大三学生,我是体育生。”
最后就只剩下林西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林西纠结了一下,还是道:“咳咳,我叫林西,西边的西。我的职业是……神婆。”
“神婆?”
她说出自己的职业后,在场的人都呆了一下。 程伟有些懵,“神婆是什么?”
倒是何金兰立刻反应过来,她双眼发光地盯着林西,“你是神婆?对了,你穿的是神婆的衣服,那你是不是会捉鬼?”
她这样一说,其他人的眼神都变了,顾易连忙问:“你真能捉鬼?”
林西嘴角抽搐了一下,她刚做了扁桃体切除手术,嗓子还疼着呢,如无必要她真的不想说这么多话。 但是没办法,她必须为自己澄清一下。 “咳咳,我并不会捉鬼。”
林西说完发现大家依然盯着自己,于是她接着解释道:“我是神婆,也就是跳大神的。我的工作主要是请神附体,也就是谁家有人死了,还有未了的心愿,就会请我来让逝者附体,说出未了的心愿。跟捉鬼的道士可不一样,我可不会捉鬼。”
她说完,其他人都有些失望。 只有江若风有些新奇地问她,“你真的能让鬼魂附体吗?”
林西心说你觉得我能吗?但她不好说自己是个骗子,只能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不是的。”
中年妇女何金兰不相信她的话,“我见过神婆,我大姐家孩子小时候冲撞了脏东西,就是请神婆解决的,神婆会驱鬼!”
这确实也在神婆的业务范围之内,但林西是个骗吃骗喝的假神婆,她哪里会驱鬼? 于是林西冷着脸不说话。 瞧林西的脸色,顾易也觉得她说不定是个骗子,于是把重点放在了砸玻璃上。 他道:“我们得找些工具来砸窗户。”
话音刚落,车厢里的广播突然传出声音。 “女士们先生们。”
那个甜美的播报声再次出现。 “前方到站七天公寓,请要下车的乘客提前拿好行李,做好下车准备。下车时从列车运行方向的车门下车,七天公寓站就要到了。”
突如其来的广播声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在场的人都呆呆地听着广播,直到广播结束,黑衣肌肉男汪超才如梦初醒道:“车要停了?我们是不是能下车了?”
“七天公寓是哪里?”
白T小伙程伟有些茫然。
顾易有些激动,他本来就是要下车的,与其冒着风险砸碎车窗跳车,能到站下车不是更好? 他抬手搓了一下脸,看着众人道:“到站后我要下车,你们呢?”林西皱了皱眉,她记得第一次广播里说得很清楚,目的地是一个叫14监区的地方,提前下车真的好吗? 不过当时其他人都在昏睡,担心他们没听清,林西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那个,之前的广播你们听见了吗?我们的目的地是一个叫14监区的地方,提前下车真的好吗?”
“到了目的下车就是个死!”
顾易稍稍提高了一点音量,他道:“我们遭遇的事还不够诡异吗?14监区听起来就不像个好地方,相反七天公寓听起来像是人多的地方。”
他像是在说服别人,又像是在说服自己,“而且我们不是怀疑自己已经死了,这列车是带我们去地狱的吗?在有些传说里,人死后七天之内都是可以还魂的是吧?如果我们提前下车,说不定还能活,要是到站了,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何金兰是在场人中岁数比较大的那部分,她比较相信这些。闻言便道:“我跟顾先生一起下车,我儿子还小,他不能没有妈妈。”
说完她就走到了顾易的身后,顾易的目光扫视其他人。 江若风看向林西,“大师,你怎么说?”
林西嘴角抽搐,心说求求你千万别再这么叫我。其实她一直很怀疑,自己真的死了吗?如果她已经死了,为什么嗓子还会痛?如果他们和其他车厢的乘客一样都是鬼,为什么去了其他车厢还会被吃掉? 这些问题像打发器一样把她的脑子打成了一锅粥,于是她还是不说话。 顾易有些着急,他是想下车,但他不想一个人下车,于是他接着道:“你们在怕什么?到站之后车子会停一段时间,下车后发现不对我们再上车不就行了?”
他抬手指向何金兰,“何女士去了其他车厢,不也活着回来了?只要我们腿脚利索点,跑快点不就行了?”
“我下车!”
黑衣肌肉男汪超一咬牙,决心下车。他心说连何金兰这个中年妇女都能跑回来,他比何金兰年轻,身体素质比在场所有人都要好。就算下车后发现情况不对,他只要比其他人跑得快就行了。
“那我也下车。”说话的人是白T小伙程伟,他和黑衣肌肉男的想法差不多。他是年轻人,又是体育生,跑起来至少不会比其他人慢。
来不及多说,此时众人已经明显感觉到车速慢了。 “女士们先生们,J14号列车提醒您已经到达七天公寓站。下车的乘客请拿好您的物品……” 列车终于到站,他们听见了车门打开的声音。 外面依然被浓雾笼罩,林西看着车窗,难道这列车一直在浓雾里行驶? “还有其他人下车吗?”顾易最后询问众人。
白发老人柯华摆了摆手,“我老了,活够了,本来就是该死的人,就不下车了。”江若风也有些着急,她看向林西。林西有些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她醒来之后,就一直感觉自己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着。 下车的机会错过可能就没有了,顾易不再管其他人,招呼那三个决定下车的人道:“走,我们下车。”
说着他们四个就朝着门的方向走,车内剩下的四人目送他们离开。 当他们的身影都消失之后,车外并没有惨叫声传来。 于是江若风有些迟疑,她看向林西,“真的不下车吗?”
她又看向坐在位置上流眼泪的叶苗,“你也不下车吗?”
叶苗哭得眼睛又红又肿,闻言摇了摇头。江若风有些奇怪,“不担心留在车上会死吗?”
“我……害怕。”
叶苗抽噎着说:“但我……觉得死了也没什么。”
林西:“?”
江若风都愣住了,“什么?”
“活着总是被欺负,死了说不定会好点。”
叶苗一边哭一边道:“在学校总是被欺负,爸爸妈妈从来不管我,活着一点也不快乐。”
林西有些无语地问:“既然你不怕死,那为什么一直哭?”
叶苗抬手用校服袖子擦了把眼泪,说:“我害怕鬼嘛。”
林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