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崇祯十年六月。
江南苏州府。 有一家破落的镖局,便坐落于苏州府衙西南三里处。 这镖局,名为“四海镖行”,传到这一代,已有百年历史,镖局共有五间门头,中为高大门楼,门前树一高高的旗杆,上悬有“四海镖”字样的镖旗,内为一进三的大院落,设有会客厅、签押房、仓房、镖头居室、镖师居室、练武扬等,面积不下十亩地,不过镖师才有十人了。 这一代的镖头名叫叶震海,刚刚过了五十岁,他与妻子王紫姌孕有两女一子:长女叶霖怡,二十岁,嫁给叶震海大弟子龙狄、次女叶霖霜,十七岁、长子叶霖风,年方十五岁,这小子,自小随父习武,练就了一身的本事,不过因是家中唯一男丁,在家人的宠爱下,养成了其跋扈的本性,几天不惹事,他总觉得缺少了什么,不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这不,两天前,在街上与一恶霸比拼一场,自己被打成了脑震荡,算起来,他已经昏迷了两天。 叶震海请了不少名医,用了不少的好药,可还不见好,一家人都急得团团转了,就连苏州府的杏林高手、有“一指断阴阳”之称的胡神医也请来了,可胡神医一脸摇头,只留下一句“准备后事吧……”便离开了“四海镖行”。 所谓“一指断阴阳”,便是只要经胡神医把脉看病,便可知这人是否有救,他只要摇头,那这人便没有救治的可能了,叶震海自然知晓这个传说,妻子王紫姌也有所闻,一听胡神医让他们准备后事,那不就是说儿子救不回来了?守在叶霖风旁边的王紫姌,此刻便痛哭不止,叶震海见到,莫名的生气,他怒吼道:“哭哭哭,一天就只知道哭,说起来还不是怪你!没有你的纵容,他能如此吗?”王紫姌脾气也不小,正想怒怼,可一想到以往,她一时语塞。是呀,平时也太惯着他了,以致这小子一天天的不学无术,不是斗鸡遛狗,就是趴寡妇的门窗,虽只十五岁,俨然已成了苏州一纨绔子弟。这下好了,恶人自有恶人磨,被恶霸一拳打成脑震荡,昏迷不醒,她此时很后悔,怎奈为时已晚呀! 当天晚上,叶霖风气息忽然变得微弱,生命迹象正在逐渐消失,叶震海不停摇晃,可叶霖风终究没有醒来,他确实走了…… 得到消息的一家人无不悲痛欲绝,叶霖风才十五岁呀,花样年华,怎能说走就走呢,他们实难接受得了眼前的事实,可不能接受又能怎样?他们不是神仙,他们救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还有一丝余热的尸体,抱头痛哭…… 次日,叶震海收敛好爱子,含泪给他办了一场葬礼,前来吊唁的宾客,有的惋惜,而有的却是窃喜,这家伙,年纪轻轻,做了不少恶事,即便没有杀人放火,可也不时做着一些恶心的事,花样更是层出不穷,街坊邻里可没少受到影响,不过这样的场合,他们即使有不快,也不好表现出来的,何况,人死债消,现在也没有必要究其罪过了。 一日后的午时,忽然狂风大作,吹得前来吊唁的众人身体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这六伏天,有这样的感觉,实在是怪异。 而此时,棺材里的叶霖风,脸色突然有些通红,手指也动了一下,他眼睛不自然地睁开了,此时他头痛欲裂,想要开口,却发不出来,看见眼前一片漆黑,他心里不由骂了几个“卧槽”!他想要用手触摸周边,可一时也用不上什么力气,他只好先静静地调息,脑中不断浮现刚才惊险的一幕…… 准确的说,棺材里的他已不是原来的那个叶霖风了,而应该是一个叫林风的人,今年二十五岁,是二十一世纪华夏国一名拳击爱好者,少年时,他便学习了古今的不少拳术掌法和格斗技巧,时常游离于各种拳馆比斗。 今天下午,自己正和一个来自泰国的高手格纳西在体育馆切磋拳术,那家伙,人高马大的,确实有几斤几两,才和他接触,便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扑面而来,他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取胜,格纳西的泰拳,总结起来就四个字——快、狠、猛、准!打斗过程中,林风一直处于下风,每时都只有招架之功,毫无反手之力,林风一急,他的拳法有些凌乱了,颓势也变得很明显。 好勇斗狠的林风,哪能甘拜下风,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猛的一扑,把格纳西撞出了比赛圈,而自己,由于惯性,也跟着飞出了数米远,好巧不巧,他的头正好撞到了石柱上,当场也晕了过去。 醒来时,自己竟然身在一个漆黑的环境中,而且头很痛,全身还使不上力,也是,刚才自己撞石柱了,头不痛才怪,可这是哪呀?难道没有人送我去医院? 就在林风大脑想入非非之时,忽然听到外面有好多的哭声,有男有女,人还不少,这是谁再哭?林风却无法看到。 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时辰到,出殡……” “出……出殡?只有死人才要出殡呀,难道我死了?我是在棺材里?我的妈呀……”林风一阵害怕,他正要喊人,却感觉自己在晃动着,而且声音也还发不出。 就这样,他被抬出去了,各种唢呐声起,一派热闹的景象,这可把林风紧张的。 再怎么他也清楚了,人家是要抬他去埋了,他不停搜索仅有的一点空间,看看能否有什么可用的东西,不一会,还真让他摸到了一个物件,似乎是一个随葬的瓷瓶,林风总算松了一口气,他正要敲打周边,可外面的响声太大,即使敲了,估计也没人听到,他停了下来,当前也只好等待时机了。 约莫半个小时,棺材终于停下了,这时,唢呐声停了,又听到一个人正在念着“ʫʓ#&*ØϚ*çϔ……” “念的什么鬼?怎么一句也没听懂……是了,一定是道士的咒语,靠,真的要把我活埋呀!老子还没死呢!”
林风心里在骂着,好在他这时也有一些力气了,他拿着那个瓷瓶,不停地敲着周边的木墙敲去。
沉闷的“咚咚”声响起,最先听到的是做法的道士,他听到几声后,大喊“鬼呀……”便撒腿就跑,惊得周边的人个个呆看着他狼狈的模样…… 这真是驱鬼的道士?都还没怎么地,就这样“丢盔卸甲”了?人们无不鄙夷他,过了一会,人们才反应过来,一人说道:“他刚刚说什么来着?”另一人道:“不知道!不对,他好像说有鬼……” “怎么?有……有鬼?”
那人惊叫一声,这声音很大,很多人都听到了,大家不由得向后退了数步。
场中几十人,出奇地安静。 掌门人叶震海闯荡江湖多年,胆子也不下,他试着向前走了几步,侧耳朝着棺材仔细倾听。忽然,“咚咚”声又传来了,而且很急促,他一激灵,身体立马直了起来,吓得身后那些人又往后退了几步。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叶震海感觉这里面不寻常,儿子都死了,棺材里怎还能发出如此大的响声?难道……难道儿子没有死?是呀,死了怎会做出这响声来?他心中有着一种期待,于是便朝女婿龙狄喊道:“狄儿,叫几个人过来,把棺材打开!”“岳父,这……这……” “还愣在那里干吗?快叫人,风儿……风儿可能没有死!快、快把棺材打开……” 听到掌门的命令后,几个镖师这才放着胆子过来了,他们走近棺材,终于听到了敲击声,不过,人多了,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何况里面躺着的还是他们的小主子呢。 很快,棺材盖被几个镖师拿下来了,他们朝里面看去,只见小主子半睁着眼,喘着粗气,手里还拿着一个瓷瓶。 叶震海和王氏很快扑了过来,看见睁眼的儿子,他们无不是喜出望外,王氏更是哽咽道:“风儿,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好!好!太好了!”
“神码情况!”
林风一脸懵逼,眼前的这些人,一个都没有认识的,还有,这穿着,也和自己不一样,男的头发也很长,难道,自己闯入了什么剧组?可,也不太像呀,他正想着,忽被几人将他从棺材里抬了出来,自己的几缕头发,这时随着微风渐渐飘散,还不时在自己的脸庞滑过,这!好真实呀,咦,我的头发,还真这么长?还有,这手,这脚,似乎小了很多,天!这到底是怎么了……
林风想要问,可就在开口之时,忽然感觉头痛欲裂, 更用不上一点的力气,他无法开口,无法与外面的人作任何的交流,心里的话只能隐隐约约在脸上浮现,叶震海见到他的表情和举动,知道他要做什么,便连连说道:“风儿莫要说话,你刚刚醒来,还很虚弱,我们先回去再说。”一脸懵逼的林风只好静静躺下,他的头还真是很痛,这一撞击也是太猛了,连说话都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