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稚出于礼貌并没有拒绝,于是……她早上的练剑时间就彻底白费了。
她直接被叫到一间厢房外面,不仅没见到她说的那个小姐,还被迫听见了里面莫名其妙的争执。 被晾在原地听了不少,月稚甚至已经完全能把他们的身份摸清楚了。 俗世的皇子公主,此番是托了什么大师的门路要上沧澜宗,话语间不乏有高高在上的腔调。 “等等……”月稚终于忍不住直接打断了他们,仰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人声已经开始喧闹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月稚把剑束回腰间,明明还没练剑,心里就已经徒生了不少疲惫。
“是我四弟,想要买几位的膳食。”开口的是厢房里面的女子,像是终于发现了这样说话不妥,一只带着精致首饰的手缓缓将门推开了。 “那大抵是不行的。”
月稚对这个女子并没有多少恶感,毕竟,就算只听到了几段话,这位公主也显然是一直在被打压着的。 公主不好意思打的笑了笑,说话细声细气的,带着一种烟雨的温婉:“我四弟他……” “不就是怕我们出不起钱吗!不过就是一桌膳食,本殿下要了又如何?”
被粗暴又直白的打断了,公主却只是叹了口气,像是早就熟悉了这样的待遇似的。 错身给他腾出了些位置。 月稚一向看这种人不顺眼,想到平日里云穹殿的花费,语气平淡:“我们仙子并不差几个灵石,至于俗世间的钱币,大抵也是用不到的。”
“仙子”,听到这么个指向性明确的称呼,被厢房掩住了一半的公主神色微闪,轻咳了一声,想要打断接下来的争执:“既然如此,就不劳烦姑娘了。”
“我们初来乍到,四弟自小被宠坏了……” “慕青枝!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这天下,有什么东西是本殿下要不得的!”
刚刚还有些松动的人瞬间气急败坏,指着无辜的月稚,一脸理所当然:“不就是几个灵石吗,本殿下怎么可能出不起?”
“二十枚上品灵石。”
月稚错愕,扭头就发现自己身后多了个人。 墨酬舟不知打哪弄了把扇子,黑底金纹的上面覆盖在脸上,只露出那双狐狸般的眼睛:“巫家的药膳,盛香楼的极品珍馐,只折算这一顿的话,承惠二十枚上品灵石哦。”
“怎么可能——” “听说两位身份尊贵,自然不会因为一顿膳食来与我们讨价还价吧?”
墨酬舟啪的一下合起扇子,笑眯眯的把眼前皇子的神色变化收入眼底,只啧啧两声:“还有……” 他用扇柄拍了拍月稚的肩,眼里的笑意逐渐深邃:“这位可是沧澜宗掌门的弟子,她的时间,可也算得上金贵。”
“不过在你们想做生意的份上,就算五枚上品灵石好了。”
“一共是二十五枚上品灵石,再折腾下去,我的时间……” “来人啊!把他们……” 四皇子话还没说完,肩膀就被什么凉凉的东西拍了一下,他僵硬扭过头,看见的就是笑得阴测测的墨酬舟。 “想白嫖?你可听说过公子我在修仙界的名号?”
墨酬舟手腕缓缓用力,欣赏着四皇子敢怒不敢言被压得呲牙咧嘴的样子,慢吞吞开口:“至少,从来没有敢从我手中欠东西的。”
“这位公子,”一直围观的公主见形势压不住了,这才从里面走出来,“我四弟他生性顽劣,不过并无坏心思,可否请公子手下留情?”
墨酬舟睨了她一眼,也没继续为难几个普通人,身行一飘,原本紧闭着的扇子又缓缓张开了。 青衣卓然,完全不像是满身欲望的商人。 “这次便罢了,”墨酬舟看着公主软弱的眼神,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若还有下次,搭戏台时,可得看好选中的人你得罪不得罪得起。”
“走了。”
墨酬舟招手,莫名其妙被浪费了时间的月稚也跟着回去,结果才转过身,就对上了三双兴致勃勃的眸子。 就连理应看不见的牧南星都温和的对着这边。 顾梵音感叹:“唔,墨酬舟原来还有这本事。”
宁执冷漠:“哼,看来他伤是好的差不多了。”
一脸好奇的月祈年直接开口询问:“所以,是什么名号?”
看出来了的月稚:“……并没有那种东西。”
月祈年失望:“这样的吗,我还以为外面不一样呢。”
对着他那双雾一般的暗红色眼瞳,月稚沉默,然后反手拽住了身边的墨酬舟。 “是有的。”
墨酬舟:“?”
他试图把自己新买的衣袖扯出来,这衣服花费的灵石不少,料子很贵啊。 “吞金大师……什么的。”
“噗嗤,”宁执对着墨酬舟,直接笑出了声。 其他几人笑得不明显,唯独月祈年,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甚至还评价了一句:“感觉像是俗世的话本子里会有的。”
给他囤了不少话本子的月稚:“……” 有点心虚。 “取的很好,记得给灵石。”
墨酬舟身心俱疲,好不容易扯出被她攥在手里的料子,结果,整整齐齐的地方已经揉上了皱皱巴巴的痕迹。
墨酬舟冷静的注视着月稚,直把人看的主动移开目光。 最后,以月稚付灵石而告终。 一顿早膳终于算是过去了,顾梵音顺了一下路线,准备先带着宁执移过去。 其他人对此事并没有什么异议,就算是要加入他们的牧南星,也只是温和的让他们避开偏远的路线。 “与其他门派不同,佛宗与俗世相隔不远,也经常以渡世人为修行,那边僻远处藏着许些走投无路的修士,还有被佛宗弟子带回来的可怜之人。”牧南星的声音很柔和,说到这些时,唇角还勾起些许弧度。 月稚看着他,仿佛在经过很长的时间之后,才真正看到了隐世世家优秀的传人。 顾梵音点头,也无意去叨扰他人。 等他们离开后,牧南星才缓缓收回视线,月稚有些奇怪,犹豫片刻,还是主动询问:“牧公子面上这白绸……” “世间万物皆有缘法,若执意要看透,也必然背负代价。”
牧南星并没有觉得冒犯,反而耐心的放缓了声线:“而我,只是不能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