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包厢中。元康帝抬手指着台上的徐安,下意识地冷笑起来。他看着皇后和萧岚儿,没好气地道:“看到没?这小混账,比朕还能演戏。什么背后的故事,不就是他为了让节目更合理,瞎编的吗?”
“最重要的是,还编得如此悲壮……”皇后轻抿了一口茶,淡淡道:“怎么,陛下对他编的故事有意见?”
萧岚儿也看了过来。元康帝眼皮微微跳了跳,啥意思?刚才要不是朕求情,你们俩得狠狠收拾徐安一顿,现在朕说他一句不是,你们就翻脸?果然,女人心海底针。元康帝连忙摇头道:“没意见,而且这小子三个故事连起来解读,那是有大文章的……”说到这里,元康帝脸上都带着一抹怅然,苦笑道:“别看朕是皇帝,真论起笼络人心收买人心这一点,真对这小子……还真是自愧不如。”
当然,主要是朕没有他那么无耻……元康帝暗暗在心底加了一句。皇后微微一笑,道:“陛下也别妄自菲薄,想必在不久的将来,陛下会做得比徐安好百倍。”
皇帝眨了眨眼,这啥意思?皇后你这是暗示朕……将来会比徐安更无耻?那怎么可能,朕是九五之尊,还是要脸的……今天真是意外。萧岚儿没有说话,只是目光落在徐安身上时,眉头不由微微皱了起来。父皇说徐安的故事是编的,恐怕所有人都这么觉得,但她在徐安说这个故事时,她却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浓浓的哀伤。甚至这种哀伤,远远超过了故事本身所带来的悲伤!只是她不明白,徐安的这种悲伤,来自何处。另一边,江雨竹盯着徐安的美眸也是熠熠生辉,这个男人对她这个间谍头子来说,还真是越来越有魅力了。“都说乱世出良将,我以前不信,现在有点信了。”
她双手撑着下巴,俏脸略带一丝惆怅:“如果徐安不夭折,大乾必定能摆脱百年沉疴重新强盛起来,强盛甚至会超过以前全盛时期。”
“这样强大的盟友,现阶段对我们来说是最强的助力。”
“但从长久来看,他有可能有一天……会是我们无比强大的敌人。”
秦文简微微皱眉,没有说话。江雨竹所说的,她又何尝不知道呢?但当下活着都困难了,谁还去管以后的事?再说以她对徐安的了解,有一天她做了东虞的皇,只要有徐安在,东虞和北狄开战的可能性也很低。这家伙虽然无耻,但信誉还是可以的。“要想不成为敌人,你作为女皇和亲,我作为女宰相陪嫁,你觉得怎么样?”
江雨竹冲着秦文简眨了眨眼,一副你快夸我的样子。“滚,想嫁自己嫁去,别拉上我。”
秦文简黑着脸,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非得将江雨竹按在桌上好好收拾一下。你自己思春就算了,拉上我做什么?“明明很好的主意啊!”
江雨竹满脸叹息。秦文简懒得理她,很好的主意?我现在可是女扮男装呢。女扮男装你都不放过!这时,二胡响了。悠扬中透着淡淡的忧伤,原本喧嚣的京都大剧院,便逐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齐齐抬头看去,只见缓缓拉开的帷幕后面,十数道高挑窈窕的身影正在舞台上翩翩起舞,她们都穿着戏服,为首的正是宋玉颜。而宋玉颜的身后,是梅香、绿茵等一众各大青楼的行首。“那是宋姑娘?在勾栏的时候没发现她竟然这么漂亮啊!”
“绿茵姑娘,我今天就是为绿茵姑娘来的,哎呀,花送给徐小公爷了。”
“那是梅香姑娘吧?她现在可不得了,徐小公爷给她写了一首词,她现在的身价可是翻了十几倍。”
“……”场下的人立即激动了起来,这才是他们今日来的目的啊,现在可算是步入正轨了。这时,宋玉颜微微合上折扇,声音在大厅传开。“戏一折,水袖起落。”
“唱悲欢唱离合,无关我。”
“扇开合,锣鼓声又默。”
“戏中情戏外人,凭谁说。”
“……”宋玉颜之前就是勾栏的角儿,又经历过家破人亡的悲剧,所以一开嗓,那种凄婉悲凉感便扑面而来。瞬间就抓住了所有人的心。“靠,我怎么有种想哭的冲动?”
“徐小公爷一定是故意的,一下热血沸腾,一下又让人心情郁结,老子都想打他了。”
“这说明徐小公爷很厉害,你们难道没发现吗?这全是新唱法啊!”
“……”听到这话,众人都愣住了。对啊!这全是新唱法。而且和那些音律大家所编写的不同,这新唱法直白却能直击灵魂,让人心血澎湃,也能让人哀伤惆怅……要是这些都是徐小公爷创作的,呃,那除了生孩子外,恐怕真没有他不会的了吧?“……”“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
“位卑未敢忘忧国。”
“哪怕无人知我。”
“……”听到这里,众人的呼吸都不由一窒。配合着故事,刹那间他们脑海中便出现了相应的画面。一个出生卑微却胸怀天下的戏子,正站在烈火中唱着戏。而台下,是豺狼强盗的鬼哭狼嚎!顷刻间,一个敢于牺牲,敢于和敌人同归于尽的英雄,便在他们的脑海中树立了起来。位卑未敢忘忧国。一个戏子有如此觉悟,何况他们乃是大丈夫呢!这时,梅香接着念白。“台下人走过,不见久颜色。”
“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
“情字难落墨,她唱须以血来和。”
“戏幕起,戏幕落,谁是客?”
“……”梅香在青楼的时候,也是靠唱曲吸引客人的,论声线并不逊色于宋玉颜。此时两人相搭,直接将曲中那凄婉悲壮的气氛拉到了顶点。那种情绪让人悲愤、让人遗憾、让人感动……他们以前听过不少的曲子,但能这样让人心绪百转的,除了之前的《万里长城》和《精忠报国》,也就这一首《赤伶》而已。“这……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赵斯的包厢中,庄词看着这一幕,又双叒破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