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来到驿站,自有人去找店家安排房间。
裴清宴此次一共带了五个人出来,要了一间上房,两间中房。 裴清宴独自住上房,其余人两人一间,都住到了二楼的中房去。 宋安宁和那伙马贼是在他们进房以后才进来的。 因为连续下了几天雨,出行的人没办法在野外露宿,全部都聚在了这一间小小的驿馆里,等那伙马贼进来的时候,上房和中房都已经没有了,独留下几间通铺,可供他们选择。 一群马贼皱眉。 “小二的,你没见我们还带着一位小娘子吗?就给我们一间大通铺,我们这么多人怎么睡?”那为首的马贼将手中的刀啪一下放在柜台上,语气不善。 店小二吓得脸色发白。 “这位爷,实在是最近店里的客人太多,别的房间都已经住满了,再说咱们做生意都讲究一个先来后到,其余的客人先来,他们已经事先订下了房间,如今我总不能因为您几位爷让别的客人把房间让出来,这也不合适啊。”
马贼冷哼,抽刀。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小二。”
正说着,二楼忽然传来一道呼唤声。 只见一个男人正站在走廊下,对着楼下唤道:“给我们打盆热水来,天气这么冷,没热水怎么行?”
小二顿时如获大赦,连忙应着,就要跑去后厨打水。 那为首的马贼还不乐意,正准备继续拦住他,却被同伴们用手摁下了。 “马虎,别冲动。”
说着,抬眸示意了下楼上。 马虎也朝着二楼看去,却见那个呼唤店小二的男人腰间挂了一枚牌子,赫然是绣衣司的腰牌。 他脸色微变。 绣衣司? 他们怎么也在这里? 有绣衣司的人在场,他当然不敢闹事,大通铺就大通铺,左右是这女人不方便,他们又无所谓,于是一行人便抓住另一个店小二,带他们往大通铺去了。 宋安宁全程都被人蒙着脸,看不清外界的情形。 因为害怕她会暴露,那些人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套黑纱,将她整个身子都包裹了起来,对外就称她生了重病,会传染,所以不许人靠近。 虽说也有人察觉出不对劲,毕竟几个莽汉,怎么会带着一个女人。 但他们只需要说那是他们重病的嫂子,其余几个都是娘家兄弟,带妹子或嫂子进城去看病,便也不会再有人怀疑了。 正因为被蒙住了整个头,所以宋安宁也没有看到二楼的苏子安。 只是隐隐觉得那说话的声音有些耳熟,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通铺。 那马贼让店小二留下热水和吃食,便把他们打发出去了,然后关上门,一群人随意找了张桌子,就着酒水大快朵颐起来。 说是通铺,其实这间通铺里面就只有他们几个人。 或许店小二也看出了这伙人不好惹,生怕和别的客人混在一起,会惊扰到别的客人,且他们身上带着刀,店小二虽然觉得这些人不像是好人,但又不敢拒绝,只能单独给他们安排了一间。 至于他们带的姑娘是谁,店小二根本没有想过。 宋安宁静静的坐在床上。 要说心里不害怕,那是假的。 毕竟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可怕归怕,听着他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声音,她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房间里虽然很吵,但这道声音还是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 只听其中一个马贼哈哈大笑道:“我当你有多么烈的性子,原来也知道饿,宋大娘子,你也不过如此嘛。”
头上的黑纱被人揭开。 露出一张满脸横肉,又壮又黑的脸。 宋安宁认得,他就是那个在马上被自己咬了一口,又跟也一起滚下马的人。 只见他的手上拿着一只鸡腿,一只脚踩在床铺边缘,另一只手撑在大腿上,拿着那只鸡腿在她面前晃了晃,笑道:“想吃吗?”
宋安宁抿了抿唇。 鸡腿的香气不住的钻入鼻尖,让她的口里分泌出许多唾液。 她是真的饿了。 又累,又疼,又冷,又饿。 身体在雨水的冲唰下,渐渐有些失温,她若是再不吃点东西恢复体力,就凭这伙人对她的态度,晚上也不必想着能有什么东西取暖了,能保住清白不被他们糟蹋就是好事了,更不可能有什么东西吃。 所以,若有机会,这个鸡腿可能是她今天唯一能争取到的食物。 于是,宋安宁老实点头。 “想。”
马虎哈哈大笑,“拿银子来,一只鸡腿,十两银子,如何?”
十两? 呵,贪官都不敢这么贪。 但宋安宁还是勉强笑了笑,道:“壮士说笑了,如今我已经阶下囚,身上又哪来的银子,你若不嫌弃,我头上有支珠钗,上面镶嵌的是上好的东海珍珠,或许还值点钱,您看我用这个换行不行?”
马虎朝她的脑袋上一看。 倒还真有支镶嵌了珍珠的钗子。 他将钗子拿下来,放在手中掂了掂,然后当真收进怀里,紧接着把鸡腿扔给了她。 自从进了房间后,宋安宁的双手就被绑着了。 看着扔在自己腿边的鸡腿,又看了眼已经转身离开的马虎,她的嘴角扯了扯,问道:“壮士,您这样我怎么吃啊?好歹给我解开一只手,有您这么多兄弟在这儿看着,我还能跑了不成?”
马虎回头看她一眼,冷声道:“你这娘们儿心眼多得很,我若解开你的手,你当真跑了怎么办?”
宋安宁僵硬的笑笑。 “壮士说笑了,我只是一个弱女子,跑不了。”
另一个马贼道:“马虎,你跟她多嘴什么劲,她要吃就吃,不吃拉倒,呆会儿记得把她的嘴给我堵上,不然万一惊叫着引来了什么人,咱们又有麻烦了,你要是舍不得堵,刚好我这里有包哑药,直接喂给她得了。”
旁边的同伴拿手肘撞了他一眼。 “那可不行,哑了就不值钱了,那扬州的小相公们眼光可挑剔了,可不爱玩哑巴。”
另一人有些无语。 “我说你们就是蠢,哪儿需要那么麻烦?她要不吃就硬塞她嘴里,我就不信食物就在嘴边,这人真能扛得住饿,塞嘴里然后拿布把嘴封上不就成了?反正咱们的要求就只是她不死而已,至于别的,谁管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