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看她留下的日记,你回想起有次她突然和你聊起“年上恋”,说她最近喜欢大叔类型。
原来那时她说的不是一个类型,而是某个人。 也不是网上看的年代明星,而是现实中,她的一个有家室的老师。 带着后怕,你仔细研究那几篇日记,想搞明白她的脑子为什么会在某刻崩断一根弦。 你看见她这样描述那位老师,“他穿得特别学术,规整又正经。但他的眼睛总是笑着,是顽劣的、警惕的、寻觅猎物的。”她并没有写如何崇拜那位老师,除了提到那门课很主要,这位老师讲得比较详细,备课也比较认真。 她甚至写下了一个词,“肮脏。”
满是汗水的燥热的夏天,清凉的教室,最好的年华,和肮脏的隐秘念头。 “看他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不舒服。他的笑容,声音,语气停顿,都不正常。”
“每一次和他对视,我都像被盯紧的猎物,陌生的熟悉感涌上来,就像蛇信子缠绕,毒蜂刺入皮肤,麻痹、疼痛、恶心,和我不想承认的冰冷燃烧的一簇簇火苗。”
你感慨了一声,这篇日记整理整理真应该发到某网站赚点书币。 翻了一页,继续往下看。 “好人谁写日记?”
然后都是空白,结束。 故事总要有人听,尤其是寓言故事,应当讲给一些还没走上歧路的小羊羔。 小羊羔洁白、柔软、不谙世事,在太阳底下特别圣洁。 老狼想要品尝每一口鲜嫩的肉,吸干这具身体流淌的血液,看白毛被压在灰色底下无助的哀鸣,然后低头撕咬祭品。 因为他老了,得病了,爱惨了新生的一切。 黑色森林里不能只有一匹狼,那样太冷了,他必须小心蛰伏,躲在灌木丛后面观察草原上奔跑的一群小云朵,找到最柔软的一个,哄骗它过来,一起享受黑暗。 有一个好奇心特别足的善良傻小羊,它不能理解恶意,只觉得奇怪。 它不能理解危险,只觉得刺激。 它没有和其他小羊分享,因为它想自己破解谜题,相信自己足够聪明。 于是它放任、纵容、同情、享受,最后无法逃脱。 如果你想知道,什么是“享受”,什么是“纵容”,你早晚也会看到这匹狼。 最后,你会和这个小羊一样,无法逃脱。 如果你想知道什么是“无法逃脱”,那么你现在就可以知道。 继续看下去吧~ 小羊被黑夜吓得四肢打颤,大脑木呆呆的,血液倒涌,它跑不快,也没有攻击的武器,且正身处别人的地盘。 它张嘴,发不出声音。 眼前唯一亮着的,是老狼幽绿的眼睛,和顺嘴躺下的口水。 它自己也意识到,它太香了,太肥美了,太蠢了。 但是晚了。 求生不得,是羊在狼嘴下。求死不能,是小羊在老狼嘴下。 小羊终于解开了谜题—— 兴奋、刺激、从未有过,加上不顾危险信号的同情和原谅,就是死亡的前兆。 小羊好可怜,有谁能救救它吗? 老狼身边还有一匹小狼。 小狼早已餍足,不在乎一只小羊,不以折磨和恐吓它为乐,但以欺骗它再主动捅破这个谎言为乐。 最后,小羊被拆分入腹。 这个过程不是血腥的唯美、虐待凌辱的精神快感,而是病态的腥臭扑向愚蠢的天真。 如果你想学老狼和小狼,永远做一只狼,而不是羊。 那继续看吧~ 丢了几只小羊后,主人家发现不对劲,端起猎枪,把森林清理了一番。 顺便救出了一只还能救治成功的小羊。 主人家的孩子总来看望这只小羊,帮它清洁换药。 小羊瑟缩、忧郁。 为了防止它患上斯德哥尔摩,孩子对它格外关照,注意它在羊群的情况。 但有天,小羊还是丢了。 孩子大哭,家人答应帮他找,但每次都空手而归,还说森林里连羊毛都没有。 日子久了,孩子便忘了。 这个孩子长大以后,喜欢写日记。 每当他打算继续说谎,便以“好人谁写日记”结尾。 以防自己出于自尊心,最终浪漫化每场虎口脱险,或者某次因被发现而讪讪收回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