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不知道别人的商业之路是怎么走的,但是自己的商业之路,倒是如履薄冰。这让陈年想到了《投名状》里的一句台词,我这一生如履薄冰,你说我还能走到对岸吗?这话放到陈年身上就是,我这买卖做得如履薄冰,你说我还能建立商业帝国吗?送走了老五,又来了一个老虎。虎哥藏在暗中,随时会露出那一口锋利的獠牙,咬向陈年。而陈年面对虎哥,却没有一点办法,只能带着兄弟们,找啊找。在这座城市里,四处寻找着虎哥的身影。但这谈何容易。在便秘胡同的巷子口,陈年提出分头找,老三带着人去南面,自己和吴闯去北面,沿着北街一路寻找。虎哥,在大学门口打了架,身上又背了个抢劫的案子,他现在要做的唯一一件事,肯定是想办法先逃出这座城市躲避风头。坐火车肯定是不可能。虎哥说不定会找那种大客车。2008年,大客车还没像现在管理的这么严格,乱到什么程度,你就是没有身份证加钱都能混上车。车子经常变道,捎带着这些加钱的客人。预计两个小时的路程,司机能给你加到三个小时。在墨城,有三个大的客运站,城北一个,城南一个,还有一个在市中心。虎哥不会傻到去市中心那个,要么北,要么南,所以陈年和老三一南一北,直接进了客运站开始找人。只是陈年忽略了一点,像虎哥这种拥有非常丰富跑路经验的流氓。在犯事之后,并不会马上开跑。他们会等上几天,等到风头稍微小一点的时候,再找机会逃出去。因此,陈年无功而返,他和吴闯无奈的坐在客运站大厅,正想抽烟,可一抬头看见了墙上的禁止吸烟标志。俩人只能悻悻的放下烟,看向了窗外。吴闯说:“陈年,你说那个虎哥会不会就没想往外跑,打架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老三把钱包塞到他裤兜里了。他认为自己就是个打架斗殴,咋会因为这点小事出城呢。”
“那你想想,要是人还在墨城,他最有可能去哪?”
吴闯扶着额头,故作深思熟虑状:“我觉得,虎哥有可能,杀一个回马枪,跑的时候,这小子肯定看见我们了。说不定他会去报复黄叶,找医院去。”
吴闯的话,让陈年惊了一下。是啊,这点他怎么没想到呢?“走走走,去黄叶的医院。”
一群人马不停蹄的奔赴郊区骨科医院。上楼,陈年跑到黄叶的病房门口,扒着大门往里看了一眼。黄叶稳稳当当的躺在床上。唉……陈年松口气,黄叶没事,这说明虎哥没有追过来。黄叶要是真被虎哥伤了,那陈年罪过可就大了。这个社会的责任机制一直如此。这件事不是你干的,但是和你有关系,那你就要付出代价,哪怕你什么也没做错。要是黄叶今天晚上真被砍了。贾休肯定会记着陈年办事不利,从今往后肯定会疏远自己。到时候还谈什么卖鞋,你就是卖饮料都费劲了。贾休毕竟不是吴闯,陈年只有在吴闯面前能做到随心所欲的表达。在贾休面前,陈年绝不可能做到随心所欲。虎哥这里就是一个点。如果陈年能搞定虎哥,解决黄叶,也就是贾休这个好兄弟的麻烦。他们就可以往前更近一步。但如果陈年搞砸了,那这个点迈不过去,他就只能一退再退,退无可退,因为身后就是万丈深渊。要是掉下去就只能摔死了,你说陈年会不会再退。趁着黄叶还在熟睡,陈年轻轻的走出了病房大门,裤兜里的手机,很突兀的响了起来,震的值班护士一个激灵。陈年捂着手机拐进厕所,看都不看的接起电话,放在了耳边。“年哥啊,我是老三,我看见虎哥了,他在洗浴中心。”
“哪个洗浴中心?”
“汤泉池馆,他好像看见我们了,不说了,他过来了!”
电话很突兀的打来,又很突兀的挂断。陈年看了一眼时间,深夜十二点。“赶紧走,汤泉池馆。”
陈年感觉这一夜自己就像是陀螺,转来转去,最终又回到了老地方,还是商业街。汤泉池馆,就坐落于商业街的一侧。这里是混混最喜欢去的洗浴中心。08年到10年之间,当地老百姓对这家洗浴中心都是避之不及。这么说吧,老百姓都说这里一天要发生三次冲突,一次冲突持续八个小时。这么说可能夸张了一点,但也能证明这个洗浴中心有多乱套。在后来,这里更是被年轻人称为墨城个人刀战竞技场。你要是不喜欢吃辣,就别去这家洗浴中心了,因为这里随时会喷辣椒水。陈年还记得,洗浴中心里最经典的一幕就是,那头砍的血浆横飞,这头一群大叔泡在池子里,悠然自得。陈年一伙人推开洗浴中心的门,前台压根连看都没看,就知道他们是来打架的。对于这种事,这里的工作人员已经司空见惯了,只要你不多嘴,不凑热闹,战火就不会燃到你的身上。泡澡的地方在二楼,陈年和吴闯领着兄弟们冲了上去。楼梯拐角,老三正等着他们过来。看见陈年来了,老三立马松口气。他指了指包厢的大门说:“虎哥在里面,被那些小兄弟缠着,我等你们呢。”
陈年一脚踹开包厢的大门。迎面飞来一个啤酒瓶子,酒瓶子夹杂着风声呼啸而过。陈年反应迅速,侧身闪过,结果酒瓶子砸在了老三的身上。虎哥抄起桌上的斧头,佯装砍人,趁着陈年他们躲避的刹那,迅速回头推开窗户,光不出溜的就跳了下去。“追他!”
陈年大吼一声,首当其冲的跑下楼梯。冲出门口的时候,陈年本能就感觉身体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一把寒光料峭的斧头,顺着他的头皮就擦了过去。虎哥抡远了斧头,砍向了陈年。这家伙竟然没跑,而是杀了一个回马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