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边走边聊边观景不觉得,返回时才觉得路程并不近。两个人收拾好小提琴,拎着琴盒高一脚低一脚走下石崖,沿着高低起伏的小道迤逦而行,好一阵子才回到幸福冲知青点驻地。出乎意料的是,途中灵猫在道边灌木丛里乱串,居然抓住了一只全身土色的山鸡。杜鹃让丛小凤抓牢山鸡的双翅,自己好用手绢绞成绳索捆住鸡腿,丛小凤双目紧闭,坚决不干,嘴里还不住地念叨山鸡可怜。杜鹃只好将山鸡踩在脚下,自己动手捆绑。看见山鸡不停地挣扎,丛小凤是一付悲惨兮兮的模样,就像被捆住的不是鸡,是她自己似的,杜鹃免不了好一番哄劝。说山鸡并不是《罗刹海市》里面的那又鸟,何况已经被灵猫咬伤,肯定是活不成了,不如化作食物,得以在芸芸众生的口腹中超生,说不定还可以借体还魂,往生变作一只孔雀。她在那里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丛小凤嘴里虽然说她满脑子封建迷信,鬼扯羊腿,心里却暗暗地阿弥陀佛,念念有词,希望可怜的山鸡超度极乐,自己也可以求得心灵的慰藉。
回到知青点后,杜鹃让丛小凤拿着小提琴回房休息,自己则跑到厨房,同厨房里负责做饭的女知青一道杀鸡去毛剁块,又烧了一大锅热水,切了萝卜和着山鸡熬汤。她做事利索,时间过得也快,汤还没有完全煮到火候,就到了中午收工的时分。出工的知青隔着老远就闻到了肉香,听说中午有山鸡汤喝,立时高声欢呼,纷纷跑到自己的房间拿来饭碗汤匙,站在厨房门口乒乒乓乓的一阵乱敲。 杜鹃另将鸡杂煮了一小锅汤饭做猫食,帮厨事毕,便带着灵猫走回借宿的房间。刚进房门就看见燕云和慕容美妙坐在里头和丛小凤说话,丛小凤看着二人热泪盈眶,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杜鹃心道大功告成,丛小凤的转点事宜办理顺利,有燕云和慕容美妙两位尊神,想来后续安排也必定妥善。她所料不差,只是还有她想不到的,丛小凤不仅转变了插队知青身份,而且日后招工回城和抽调单位直接划归安陆州县知青办办理,不必经过下面的生产队和公社知青办。 原来早上起床后,燕云找知青点的带队干部借了一辆自行车,又去了一趟黄集镇,除了找黄大福和万能协商,要求他们主动去公社联系,还往县里头挂了几个电话,将转点事宜和丛小凤的档案关系办妥。杜鹃听燕云说了,吐吐舌头,朝燕云翘起大拇指,说道:“乖乖隆的隆,知道你厉害,只是不知道你这么厉害。难怪你和慕容姐姐想去哪就去哪,没有人敢管你们,连假都不用请。”慕容美妙听她话里的味道怪怪的,啐道:“谁说我们不用请假,当然是请了假的。你小鬼不知好人心,我们还不是担心你,要不然怎么会千辛万苦地陪你去温峡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找人。”
杜鹃尽管对他二人昨夜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有所猜测,听她这么说,还是吓了一跳,吃惊地问:“你们要专门陪着我去找人?”
慕容美妙轻轻挥挥手,脸上是一付自鸣得意的表情,好像给了杜鹃一个出其不意似的,“那是当然,你不是号称聪慧过人吗,这都没看出来?昨天晚上你看见我们也拎着行李包就该猜到,你再看看我这身行头,难道不是出远门的穿戴?”
杜鹃瞧瞧慕容美妙,她穿着一套没有军徽的女式军装,脚上是带绊扣的黑色灯芯绒面料的布鞋,果然不是她在红星知青点臭美的打扮。 燕云脸上露出笑意,语气温和地说:“温峡库区很远,路也不好走,本来是我只是想送你一程,慕容听说了,非要跟着来,还要我一定帮你找到你要找的人,这不,就一起来了。”
杜鹃听见燕云的解释,想到昨天上午在红星知青点院门口见到慕容美妙和两位县里的干部谈话的情景,心里不觉一沉,脸上却挤出了一个笑样,双手合十,分别对二人鞠躬行礼,说道:“我谢谢二位啦,可是这实在是叫我不知说什么好,真的不用劳烦你们。何况慕容姐姐这么又那什么的,真的不适合跋山涉水什么的风餐露宿的吃苦,你瞧她这么如花似玉又美如天仙的千万不要毁在了风雨兼程的旅途上。”
杜鹃话音未落,在人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的丛小凤终于憋不住笑出了声,燕云也忍不住笑声连连。
慕容美妙斜视杜鹃一眼,知她故意掉书包多半有讥笑的意思,可架不住她赞美自己的容颜,尤其是当着燕云的面,心里颇觉受用,佯作恼怒地说道:“你堆那么多片汤词做什么,显摆么。我是林黛玉吗,大风大浪没见过,小沟小坎我还没经历过?你小孩子家家的,鬼话连篇,从小就学得不正经。”杜鹃不想让慕容美妙和燕云跟着自己去温峡水库,正要反唇相讥,刺激他们,黄鹂笑吟吟地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两大碗饭菜,身后还跟着一位男知青,手里头也是端着碗筷。杜鹃看那男知青,认出他是昨天晚上演出时,将手中的快板甩飞的那位小个子。黄鹂将手中的饭碗搁在房内的条桌上,对小个子男知青说,“盘子,你再去厨房把那盘石溪鱼端过来。”
小个子男知青偷偷瞧了慕容美妙一眼,低头答应着出去了。
慕容美妙不禁好笑,问黄鹂,“你刚才叫他什么,盘子?”黄鹂朝燕云打个招呼,不好意思地说:“他叫潘建设,大家看他脑壳圆圆的,姓潘,个子又小,就他取了个外号叫盘子。”
瞅见灵猫趴在桌子下面吃鸡杂饭,黄鹂朝杜鹃不无羡慕地说,“听说是你的灵猫抓的山鸡,大家等会还要向你的灵猫表示感谢咧。你们吃饭吧,等下盘子会端一碟风干鱼过来,是我们在素女峰下面的水潭里捞的,鱼很小,很难捉,只有一点点,知青点这么多人,不好分,一直没舍得吃。”
她嘴里唧唧喳喳说个不停,眼睛却是一直在瞄着燕云。
杜鹃忽然想到什么,看了丛小凤一眼,问黄鹂,“你说的是那个光秃秃的石头山峰吗,我正好有事要问你,你赶紧打饭端过来一起吃。”黄鹂又看了燕云一眼,欣然答应。她出门没多会,就端着饭碗和潘建设一起回来。潘建设拿来一小碟风干鱼,还端着自己的饭碗,放下碟子后,就端着碗去房门口的门槛上坐下。
杜鹃肚子着实饿得厉害,拿起饭碗就着盖在米饭上面的青菜刚扒了两口,就见房门外围满了男知青,大家手里都端着搪瓷饭碗,就着青菜和鸡汤吃着,眼睛却都盯着房内的慕容美妙。杜鹃用手指架着竹筷,指指门外,悄声对慕容美妙说,“秀色可餐。”黄鹂就坐在慕容美妙身边,噗地一口饭差点喷出来,赶紧用手捂住嘴。不等慕容美妙发作,杜鹃问黄鹂道,“你认不认识一个看山老人,就是脸上有一道很恐怖的刀疤的那个。”
她边说边用筷子夹起桌上碟子里小手指长短的小鱼,咬掉鱼身,将剩下的鱼头和鱼尾扔在桌子底下喂灵猫的破碗里。坐在门口的潘建设站起来,嘴里还嚼着饭菜,大声说:“我认识,他叫秦天放,我们都叫他秦看山。”
围在房门外的知青也都争着喊认识,边喊边朝房内挤,很快将房间挤了个满满当当,潘建设更是叫众人挤得趴到了慕容美妙的脚下。大家七嘴八舌地自说自话,谁也听不清谁说的是什么。杜鹃眉头微蹙,瞟了一眼慕容美妙,清清喉咙,提高调门嚷道:“收住,收,请大家举手,由慕容姐姐决定谁先发言,好不好?”
说也奇怪,房间里立马就安静下来,那速度之快,静得之奇,难以用言语形容。
黄鹂吃吃地窃笑,拿眼角的余光去瞅慕容美妙。慕容美妙气不打一处出来,见满屋子男青年都举着手,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狠狠瞪了杜鹃一眼,说:“又不是开讨论会,什么举手发言,大家随便好了。”眼看房屋内顷刻间又要陷入一片混乱,黄鹂忙道:“还是盘子先说吧,他和看山老人也很熟悉。”
潘建设连声答应,就着衬衣的袖子擦擦嘴角的饭粒和口水,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潘建设罗里啰嗦的地讲了老半天,中间又不断有人在插话,直到门外带队干部喊大家赶紧吃完饭上工,杜鹃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中午留给大家吃饭休息的时间很短,只有半个多时辰。 燕云见杜鹃一脸不甘的表情,对黄鹂道:“这样吧,刚才听潘建设的意思,看山人守山的岗棚很僻静,你能不能找个人带我们去看山人的住所,我们自己去和他聊聊。”
黄鹂瞧着燕云,脸上颇有难色。
杜鹃大感诧异,本以为燕云这么说,屋内的人会争先恐后地抢着当向导,谁料大家一个个面面相觑,都不吱声。燕云看屋内的情形,知道不能再行勉强,便用轻松的口吻打了个圆场:“没关系,既然大家都不方便,我们自己去找也是不打紧的。”黄鹂咬咬嘴唇,好像横下心来去做出什么艰难决定似的,说道:“我陪你们去吧。我这就去打声招呼,大家赶紧的,一起动身吧。”
知青点驻点农民下午给知青们分派的农活是去晚稻田里薅秧扯稗子。水田的位置在幸福冲地处的两座大山之间,那是一片纵横开阖,重叠而起,错落有致的梯田群,其地势陡峭,高低层次丰富,田埂小径如道道横仟悠悠蜿蜒,四周是万木葱茏的山林和高耸云端的石壁陡崖,如沿着梯田逶迤而行,便仿佛置身于远离世俗的洞天福地。出门时,黄鹂说过,安陆州县委对知青很关照,幸福冲知青点坐拥的水田是当地最肥沃的良田,明朝时期当地的农人就开始耕种,一直延续到今天。杜鹃肩上扛着灵猫,跟着黄鹂站在一处高坡上,看着分手后走向梯田的知青们,不觉悠然神往,赞叹道;“你们知青点的风光真美,还真是桃花源里可耕田呢。”
慕容美妙手里举着一柄克罗米黑布伞遮阳,听到杜鹃拽文,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是吗,你再看看这边”,说着抬手指向高坡的另一边背阴面,问黄鹂,“我们是不是打这边走?”
黄鹂有些不好意思,陪着笑脸说:“是的。这边是近路,不然要多绕好几里山路。”
杜鹃顺着慕容美妙的所指看过去,坡顶乱草丛中有一条小道通向坡底,远远看过去,乱糟糟地似是一处坟地,凸起的土堆上歪歪斜斜地插着一些竹竿,上面吊着用草浆纸糊的破旧不堪的招魂幡。打出知青点就一直掉在最后面的丛小凤此时跟了过来,贴着燕云身旁站住,看着山间阴风搅动的招魂幡,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燕云的手。丛小凤本想下午就出工,杜鹃拉着她不让去,说既然和秦天放相识,又和琴曲有关系,那就应该一起去瞧瞧。丛小凤本来还在犹豫,架不住黄鹂也过来劝说,只得同意。她早就知道黄鹂在幸福冲的地位,即便称不上为所欲为,那也是个说一不二的厉害角色。 慕容美妙心里有些害怕,见丛小凤抓着燕云的手,也去抓住了燕云的另一只手,问黄鹂:“现在不是都讲火化了么,怎么还有这么大一片坟地,回头我要向上头好好反应一下。我们能不能绕过去,说真的,我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
黄鹂瞧瞧燕云,说道:“大白天的,没事的,这条路我们女知青也走过很多次,何况,何况有这个,这个在,你懂的。”
见慕容美妙柳眉微竖,忙打住话头,扭头领先往坡下走去。
黄鹂领着一行人打头里走,心下暗自窃喜,能和燕云呆在一起,哪怕只是短暂的时间里,她也能萌生出和偶像同框时才有的自豪感和幸福感。燕云昨天夜里来到幸福冲知青点,女知青们就围在她的房间里七嘴八舌地问个不休,那炽热的艳羡的眼光差点将她电晕,就好像她是燕云的什么人似的。白日里,燕云在知青点走动,女知青们不好意思上前搭讪,都是躲在一旁偷偷地盯着细瞧。走出一段距离后,黄鹂有些奇怪,感觉身后的燕云的步子跟得很慢,回头看一眼,发现燕云的目光看向了四周的荒地。 来到坟地边的便道上,黄鹂觉得眼睛一花,忽见前面道旁的坟头里陡地冒出三个人影来,她脸色大变,惊得长大了嘴,想要喊声有鬼却喊不出声来。跟在她身后的燕云扶住她因战抖而晃动的肩膀,绕过她的身子迎了过去,就听燕云大声喝道:“黄利来,你鬼鬼祟祟地一路跟过来,想要怎么样?”拦住去路的正是黄利来,站在他身后的还有一高一矮两个半糙子年轻人。黄鹂定定神,将嘴凑近燕云的耳畔柔声说道:“跟他来的两个人,个子高的那位生产队的人都叫他秋丝瓜,个子矮的叫红苕尖。”
那高个子瘦得像根香签,脸也瘦的变了形,两颗眼珠子像是没法镶嵌,凸鼓得如同螃蟹目。难得的是矮个子也瘦得可以,不同的是,他应该瘦的地方瘦得不到位,不该瘦的地方又瘦得太过分。高矮二人的两只手里都拿着道边捡起来的石块,横在路中央,伸出一条腿不住地弹动,全然一付慵懒散浮的模样。燕云看得出来,这三人游手好闲的德性里还夹杂着下流地痞品性,是以声色俱厉,凛然生威。黄利来吃过燕云的亏,知道厉害,高矮二人也为燕云的气势震慑,一时间竟做声不得。慕容美妙先是被打坟地里钻出的三人嚇了一跳,等看清三人中有黄利来时,不禁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就要扑上去扇人。黄利来见势不妙,吓的连连倒退,一面躲让一面哀求道:“你别发恼,我是好心,怕你吃亏才偷偷跟过来的,猜到你要去找看山的老东西,才在这儿挡道的。”
慕容美妙站到燕云身边,鄙夷地斜视黄利来,厉声喝道:“找死,你胆敢跟踪我们。”
黄利来双手乱摇,慌忙分辨道:“不是的,我们上午看见这位大哥去黄集找书记队长,想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办,才跟着过来的。我们没有坏心,一直在知青点外面候着,都不敢打搅你。”
慕容美妙怒容满面,回头瞧了一眼在身后站着的丛小凤,嘿嘿冷笑几声,问黄利来,“你是不是还在打她的歪主意,有种你就试试看”,说着,抬脚就要过去踢人。燕云伸手拦住她,看着黄利来,表情威严,冷冷地问:“你倒说说看,为什么不能找看山老人?”
黄利来瞧着慕容美妙,使劲吞了几下口水,舌头打颤地说:“那个看山的有很大的历史问题,上头有人说他可能是个叛徒内奸,除了工作组和队上的领导,社员都不许和他说话。要是有人私地里跟他讲话,就是那个反动,噢噢,你们城里人是有文化的人,比我们懂得多,你知道的。”
“我呸,”慕容美妙不怒反笑,讥讽道,“凭你们这个小地方也敢管我的事,你遣到一边去吧,下次再让我看见你跟着我们,决不轻饶”,说着拽了燕云一把,“走,我们过去。”
这边燕云刚迈出一条腿,那边瘦高个子便扬起了手里的石头,扯着喉咙叫道,“你过去,女的都留下来,一个都不许过。”
燕云将慕容美妙拉到身后,见道上有颗小石子,瞅准瘦高个子的手腕,将劲力聚集到足尖,脚下发力时,石子飞起,就听得瘦高个子连连怪叫了两声。原来飞起的石子正中他的手腕,他手中的石块拿捏不住掉下来,正好砸到自己的脚背,痛得他又叫了一声。矮个子看情形知道对方不好纠缠,双手抓着石块前后摊开,向后做了个跨步,腿拉成弓形,虚张声势地喊道:“你退后,再往前走,我就扔石头了。”
看他那歪歪扭扭的架势,慕容美妙不由好笑,扭过头去问杜鹃:“他这是什么鬼招式,忒么恶心人。”
杜鹃正在给肩上趴着的灵猫挠痒,讥讽道:“练基本功的把式,叫做什么弓步扑掌,只不过他手里抓着两块烂石头,弓步倒是弓步,扑掌就免了。”
慕容美妙笑道,“你倒是什么都知道,连打架也懂”,边说边从燕云身边走上前去。 黄利来不敢触碰到她,急忙闪到道边。 矮个子摆了个姿势站在路中间,拦也不是,让也不是,不知该怎么办。慕容美妙扭着蜂腰走过去,忽然闻到了一股子长时间不清洗的人身上才有的馊味,禁不住皱起眉头打了个喷嚏。就见矮个子随着“啊啾”声起,手中的石块松脱,掉落到地上,整个人摇晃几下便瘫倒在路边。 等穿过坟地踏上攀山的小路,杜鹃回头望望还呆立在原处的黄利来三人,对慕容美妙开涮道:“慕容美女姐姐,还是你厉害,不愧为当代功夫大神。燕云大哥本来功夫了得,技艺超群,这个冠绝群芳,可跟你比起来就差太远了。他需要动手擒拿,飞起石头砸人手腕才能办到的事情,对你来说,只需要打个喷嚏就秒杀啦。”
慕容美妙知她又开始了冷嘲热讽的模式,一双丹凤眼瞪得圆圆的,作势就要用手里的黑伞去敲打她的脑门。杜鹃闪身躲过,伸手指指肩头上晃动不停的灵猫,做了个鬼脸。慕容美妙只得作罢,矜持地将满头乌发甩向一侧,不去理她。走不多会,杜鹃嘴里不饶人,又开始挑事,说道,“慕容美女姐姐,我有个奇怪的点,方才你打喷嚏怎么感觉娇滴滴的,像猫打喷嚏”,说着,学慕容美妙打喷嚏的口气,故意嗲声嗲气的“啊切”一声。她模仿得极度夸张,除了慕容美妙,其余的人都忍不住笑起来,就连丛小凤也笑得花枝乱颤。 黄鹂瞧慕容美妙一脸愠怒,强忍住从胸腔不断涌上来的笑声,手指着杜鹃,嗔怪道:“你有机会就找慕容美妙锤铁,猫会打喷嚏吗,你这个小鬼头。”
杜鹃本想模仿猫打喷嚏,蓦地看见半山腰树梢上半遮半掩地冒出一座草棚,用手指着问黄鹂道:“看山老人是不是就在那儿?”
黄鹂点点头,说:“是的,就是不知道他在不在棚子里。平时他都是一个人在山里呆着,除了上山砍柴的和监管他的民兵有时候来查哨,很少人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