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
如果真的还有明天。 肖凡一定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至少能多活几年…… 一定不会再当个社畜，不再过996的日子，拒绝所有加班…… 然而。 时间每过一秒。 他的呼吸便会沉重一分。 他现在脑海中闪过无数曾经的影像。 他活了么？ 不对！ 只是走马灯..... 人死之前，惦记的人、惦记的事。 仿佛又真实起来、仿佛又活了过来。 “疼啊！”“无法呼吸啊！”
“我不想死！”
他父亲三年前同样死于肝癌。 说到底，这是肖家的梦魇了，家族男性几乎都患上了肝病。 他的爷爷，肝硬化，死在五十岁。 他的父亲，浸润性肝癌，肝上面全是一块一块的癌组织，也是五十多岁就走了。 父亲濒死时也在折腾，折腾到最后一口气，求生的欲望在眼神中不断涌现，又被肚子里的疼痛给压了下去，恨不得赶紧死掉。 肠穿肚烂，几乎没有一块好肉，这种死法，就是要把人折腾到最后一口气。 天花板上的白灯，忽明忽暗，这是他的眼睛开始失明了。 缺少氧气，大脑组织无法接收视网膜上的信号，断断续续的，像是幻灯片。 好像有个人来了，周围的一切也都静止了，那个人穿着黑漆漆的衣服。 夜叉？ 死神？ 黑白无常？ 这个人把一本书放在了肖凡的胸口。 只是一眨眼，这人便消失不见了。 这只是一场虚幻的影像吧？是临死前的幻想吧？ “准备下杜棱叮吧，可以缓解一下疼痛。”
年轻女医生看着肖凡痛苦的表情，心中着实不忍。 刚到医院的时候，他阳光、健谈、帅气，身体也有力气，不过一年时间，病魔就将他折磨成全身枯黄、皮包骨头的模样。 肖凡的母亲泣不成声，自己的丈夫走了，如今又眼看着儿子离去。 “不行了，上吗啡吧。”
女医生最后还是选择了吗啡，镇痛效果相当于强效麻醉剂了，一般来说，能够用上吗啡，说明病人已经不行了。 随着药剂的推入，肖凡的双眼彻底闭上，而在他的大脑中，思绪却未曾停止。 浮邱山，真武殿，财神像前，肖凡的父亲跪拜上香，胖和尚给拿出一支上上签，说是施主前世大德，今世财运亨通，未来家道富贵。 这一幕，肖凡只觉得又是走马灯罢了，印象中深刻的场景，父亲在拜完财神后就检查出了肝癌，两年不到便与世长辞。 时间在流逝，前来祭拜的香客来来往往，眼前的景象越发真实，肖父肖革拍了拍他的肩膀。 “儿子，听见没，你爹求了一支上签。”
什么上签，怕是至下至暗至惨的底签，这一签，家道中落、亲人离世，世界上哪有什么求来的好运？不过是幸存者偏差罢了。 不过，父亲手掌的触感，以及这风声、雨声、树叶摩挲声、女孩们清朗笑声，那么真实，那么让人怀念。 他的身体，能自由走动；胸前的背包，也是有些微沉。 “爸...” “怎么了，儿子，你这中邪了？”
肖凡朝着大殿外走去，浮邱山、凌霄峰，俯瞰十几里外的桃城。 他大吸一口空气，这是他卧榻一年不敢想的事情，此刻却能随意去做。 “儿子？你没事吧。”
“爸，你没死啊。”
肖革一巴掌结结实实拍在肖凡的屁股上，刺痛感传来，这让肖凡发觉，自己不是在走马灯的回忆中。 而是，进入了一场命定的重生。 肖凡下意识地打开背包，里面有一些小零食，几支笔，钱包，手机，两个避孕套，还有一本黑色皮革封册的笔记本。 这笔记本，像是自己濒死前那神秘人交给他的，难道？ 这就是他重生的缘由吗？ 他打开笔记本，上面却是一片空白，怎么看，这笔记本都是那么的普通。 突然，时间再一次静止了，肖凡的脑海中再度浮现父亲离世、自己患病、重疾濒死的影像。 “啊，依然是走马灯啊……” 时间静止中，挎包中的笔记本却悬浮在空中。 笔记缓缓打开，白色的书页上却浮现了一串文字： 创界使姓名：肖凡。 种族：地球人类男性 代号：暂无 称号：暂无 使徒：暂无 军队组成：阿兹特克三十人雄鹰战士 创界战场启动：黄金之地，特诺奇蒂特兰 笔记中央出现一个黑洞，将肖凡吸入进去。 肖凡睁开双眼，只见茂密的森林里，天空被高大的树木枝条切割一般，斑斑驳驳的光点散射下来，随着树叶的曳动而眨着诡秘的眼睛。 “族长，收到消息，那群外来者今晚就要进攻圣都。”
族长，肖凡看着眼前的男人，头上戴着鹰羽制成的冠冕，脸上刺着黑色的刺青，他赤裸着上身，露出强健的肌肉，身高怕是有一米八几。 “萨特，阿兹特克雄鹰战士，原始级。”
肖凡的脑海中闪过一段信息，眼前的男子叫做萨特，是阿兹特克勇士。 阿兹特克？14世纪至16世纪的美洲文明之一，后毁灭于西班牙人的掠夺。 外来者，说的应该就是那些西班牙人。 此刻，丛林中又出现了更多的雄鹰战士，跟萨特一样，头上都戴着鹰羽制成的冠冕。 “新来的？”
突然，一队身披豹皮的阿兹特克士兵出现，领头的却是一名穿着一身银色欧式铠甲的亚洲男子。 “你是？肖凡！”
肖凡大惊，眼前的人竟是自己的老同学，靳尺，一个狂妄自大却又十分厉害的家伙，平时根本不正眼看肖凡和其他同学。 “靳尺...你怎么也在这里？”
靳尺皱着眉头，说道：“你怎么也进来了，这里不是你这种弱者能够活下来的地方，若你运气好，能在这几天的战斗中活下来，那就早早把书烧了，能活几天安生日子就活几天。”
安生日子？肖凡刚从濒死的状态穿越到这里，以前的日子能叫安生日子？ 身上插着管子、鼻腔里灌着流食、每天还要从肚子里抽出几斤黄色的积液，那样的日子哪有尊严可言。 “呵呵，尺子哥还是老样子，我这刚来，对现在的情况是一头雾水。”
靳尺皱着眉头，直接大步带着他的豹战士们朝雨林外走去。 “愣着干什么，先去找军需官，到那里可以购置一些武器和食物，晚点打起来可有你受的。”
肖凡跟了上去，他的雄鹰战士队伍，加上萨特一共三十人，也跟在肖凡身后。 “靳尺，我们这是在哪？”
“阿兹特克文明，中美洲啊，时间线应该在十六世纪了，西班牙的鬼子兵已经开始了掠夺战争。”
肖凡刚想继续追问一些事情，却被靳尺打断。 “别老跟我说这说那，书把我们分配到了一个阵营，所以这次战役咱们可以合作，如果下次你在我对面，我也会选择把你干掉。”
“肖凡，在这里死了，可就真的死了，你刚完成命定之死，如果想继续活下去，就多用脑子。”
靳尺继续说道：“我们之间不要有交集为好，呵呵，反正你们这些家伙从来就是混日子，能过一天是一天，而我，跟你们不一样！”
肖凡心想，尺子哥还是老样子，看谁都不爽，看谁都是傻叉。 二人走了一刻钟，来到了阿兹特克人的营地。 金字塔，几十米高的金字塔，塔下驻扎了阿兹特克的军队，塔上则是在举行某种仪式。 “伟大的羽神，赐给我们战士强大的力量，我们献上奴隶鲜血和心脏！”
一名祭司举起黑曜石匕首，刨开了一名奴隶的胸膛，挖出了他的心脏。 鲜血从金字塔台阶流淌下来，下方的阿兹特克勇士则是用鲜血涂在身上。 “这是羽神的赐福，勇士们，浸染血的力量，拥抱羽神的庇佑。”
肖凡看在眼里，如此残暴的祭祀手段，定是反人类的，这个文明也一定会走向灭亡。 “原来是真的，书上说过，阿兹特克文明以及玛雅、印加文明等美洲文明，都会将活人献祭，且这种祭祀会持续二十多天，在遗迹中寻找到的骸骨数以万计。”
更有甚者，一些奴隶竟然被活生生剥皮，血淋淋的人皮被一些阿兹特克勇士披在身上，围绕着金字塔跑动、跳跃、舞蹈。 “剥皮神子赐予你们敏捷的力量，感激吧，战士们啊，去杀光那些亵渎神明的外来者。”
“难以接受……野蛮、残忍！”
肖凡指着那名祭祀大骂：“这是什么祭神，这样残害生命！”
尽管肖凡不断呵斥，但在阿兹特克人的眼中，他的言语已经被转变为一种呼声，赞同祭祀的呼声。 肖凡无奈地看了看周围的人群，只看到越来越多的队伍进入了营地，怕是不下百支，如果按人数来算，参加本次战役的创界使至少也有100人。 除了肖凡和靳尺是亚洲样貌，还有其他被征召进入战场的外来者，有白人和黑人，还有几名小孩也加入了战场。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我活着，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可不想在病床上苟延残喘直到死亡！”
来到军需官这边，他的身旁摆放着各类武器，弓箭、长矛、斧头，都是用黑曜石和木头制作。 靳尺拿了一些食物和武器，便带着他的豹战士离开了。 肖凡也走上前，军需官告诉他，这里可以购买武器、食物，也能领取军饷。 “军饷？”
说完，肖凡的创界之书上出现了物资一栏，且提示收到二十斤黄金。 肖凡仅仅是想了一下，二十斤黄金的金块就出现在他的脚下。 “这...” 肖凡惊叹于这本书的神奇，心里更是想着，如果这金子能带到现代，能换好几百万了。 “对了，需要购买食物和武器，毕竟是行军打仗，没有物资可不行！”
肖凡把思绪拖回到了战场，如果真如尺子哥所言，接下来的战斗肯定是十分残忍的，西班牙士兵的火枪队一轮齐射能有近百枚弹丸，运气不好直接被团灭都有可能。 肖凡看了一下，二十斤黄金可以兑换足够的粮食以及少量的黑曜石武器。 “看来这黑曜石比黄金还要珍贵，我记得书上记载，黑曜石的剑刃可以劈开战马。”
雄鹰战士的手中基本都是拿着短矛和长矛，可以投掷，也可以近战。 “这里很真实，不像是虚构的，我算是死过的一次的人了，这一世我不想窝囊地死掉。”
那就，像一个男人一样去战斗吧，至少不会，躺在病床上，每日注射着药物，饱受病痛的折磨，那跟死了没有两样。 兴奋的感觉席卷而来，一只猎枭从他的头顶飞过，啸叫声传来。 “要开始了...” 肖凡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不远处的海岸上传来的炮击和火枪击发的声音，轰隆声不绝于耳。 创界使们整肃着队伍，开拔向密林深处行军。 两方阵营，西班牙殖民军队与阿兹特克的战斗，今日开始打响。 特诺奇蒂特兰，其命途是否还是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