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于是,一身红服的云青,竟在各种原因下,成为了焦点。虽然她本人毫无自觉,甚至还在四处找着哪里有些什么好吃的。手里甩着个钱袋,好不愉快。“不论怎么说,没有人看着的行动,就是愉悦无比哇。”
她分外轻松的不断绕开人群走着,一边淡然的买些什么小玩意。另一边,一身紫袍的殷天被朔月拉住了。“殷天。”
朔月眨了眨眼睛,抬手指向一边卖糖葫芦的地方,“那个。”
殷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从昨日起,他的心情便一直很好。而心情好的原因,正是因为这一身衣服。那是被殷天爱不释手,一步三回头的布料,此时正穿在他身上。“什么?”
“可以,给我买么?”
朔月眨着眼睛,略有些渴望的望着殷天。“那个。”
“糖葫芦?”
殷天挑眉确认道。朔月的眼睛亮了亮,而后十分肯定的点头道:“嗯,就是那个。”
“好,你在这里等着。”
殷天点头,抬手轻拍了拍了他的脑袋,穿过人群就要去买。朔月“嗯”了一声,偏头看向了那一条被空出来的小道。再过一会儿,三家青楼新选而出的花魁,会打扮明艳的从这里缓步经过。如果他没有被云青买下,或许此时的他,不会在意街边的山楂串,不会在意有没有新衣服,不会在意脚下的道路会伸向何方。如果不是云青大人的话——“诺,你要的糖葫芦。”
殷天举着糖葫芦又穿过人群回来,“在看什么?”
“没什么。”
摇了摇头,朔月浅笑接过,对着殷天微微欠身道谢,“谢谢殷天。”
如果不是云青大人的话,他也许会成为红樱阁的花魁,成为这场花魁游行的焦点。也有可能这辈子就这样了。不过好在,这个世界上一向没有如果。而他,也不再想回到过去。宏景坐在远处的房瓦上,嘴角依旧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他身边一壶清酒,远离着喧嚣的地段,看不清明月,也没几颗星星。那套幽蓝色的衣袍他没有穿。身上的衣服还是平时的那件。当然,除了他之外,白夜也没有穿新衣。依照他的说法,是说那件衣服用的料子很贵,用在这里,实在有些浪费了。至于天机,他说今夜不让他们跟着云青,想来应该是有自己的计划。而且,偶尔给那小丫头点自由空间也无可厚非。“毕竟就此一晚。应该也不会出事。”
宏景轻声道,伸手拿过酒壶便猛灌了一口,“那丫头,又不是不懂该怎么保护自己。”
他这么说着,倒有些说服自己的意味了。“怎么,担心?”
突然出现的天机吓得宏景呛了一声,一壶好酒落地大半,心疼坏了他。“喂喂!这可是醉仙红!”
倒吸了一口凉气,宏景恨恨地瞪着天机,“你不在暗处护着云儿,过来吓我作甚!”
天机勾唇,自知目的得逞,也不急着走,反倒坐下来毫不客气的拿起那没剩多少东西的酒壶,仰头喝尽了。“我既允了她今日谁也不会跟着,自然就要做到。”
天机淡然自若的将空酒壶还给宏景,甚至还装模作样地砸了咂嘴道,“不错,确实是好酒。”
难得见到天机这副模样,宏景实在气短。可刚要张口回击,满嘴的话却被天空中烟火堵住了。“……”朔月扬起头,望着那照亮满天的烟火,“开始了。”
花魁游行,正式开始。云青眼中惊喜划过,她喉咙一动,咽下嘴里的糕点,带着些许赞叹的看着天空,轻声道:“还真是大手笔。”
似乎是特别请了专业乐队,也特别找了撒花瓣的人,游行才刚刚开始,便已经音乐花瓣满天飞了。首先出来的,是红樱阁的花魁。没了朔月,那个红发女子自然没有任何意外的成为了花魁。此时她一身血红舞裙,双脚踩着红袖鞋,在巨大花哨的毯子上跳舞。“灵力?”
云青微愣,有些讶异。这红樱阁背后的势力怕是不小,这样价格不菲的东西都能弄到。那毯子通体酒红,用金色勾边,甚至有着金色麦穗,稳稳当当的漂浮在半空中,在众人的惊叹声中缓缓前行。那女人也一刻不停的翩翩起舞。有了第一个这样惊艳的开头,其他两家虽没有能拿得出手的灵力道具,但好歹胜在花魁样貌不俗,技艺精湛。人群中的朔月高扬着脑袋,看着他们近乎机械的摆动着身子。蓝色眸瞳第一次透进了些许光芒。也许正是因为有了对比,他才能知道现在的自己究竟有多幸运。“能遇到云青大人,是不是……花光了毕生所有的幸运呢?”
他突然轻声道。事实上,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许是因为想说就说了,许是因为自己真的很想任性一次。——我好像,从遇到云青大人开始,就一直很任性了。他忍不住这样想。望着那伴随着男人们的惊赞声缓缓走过她们,那几乎已经刻进骨髓里的技艺,和那一双双看不见光的眼睛,竟让他无法抑制的觉得轻松。殷天望着紧抓着他手掌的孩子,犹豫再三,才抬起手按到了他的脑袋上,不轻不重的揉了几下。用一种淡然的可怕的语气说道:“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