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妞？”
路泽看着周围嘈杂的人群，假装漫不经心地嗤笑一声，“难不成卡牌人也有情感问题？我发现你们这儿酒水一般，倒是八卦多——要不开个报社吧，保准比这赚钱。”
酒保也不生气，笑了一声擦着桌台笑道：“只是想让你别太伤心，毕竟这事儿出了是不可抗因素，生意嘛越谈越有，这不，我还欠着外面鬣狗帮的一大笔钱呢！该吃吃该喝喝，别放心上。”
路泽有些好奇，“我可不至于和卡牌人生意没谈成就寻死觅活的。”
“嘿，我说真的。”
酒保盯着路泽的脸，“看你就是靠刀跟枪吃饭的家伙，你有点累，兄弟，说真的……” 路泽默默地将剩下的苦艾酒一饮而尽，对着酒保晃了晃杯底，“谢了兄弟，呃…是有点麻烦事。”
不过路泽全当吐槽一下，也不准备给一个小酒保把青山的那一箩筐事情讲出来。 “那就是了，啥都有数不尽的烦恼哟。”
“对了，卡牌人搞不定一个妞儿？你们这些家伙都是卡牌人手下做事的吧？这么私传秘密就不怕给你上课吗？”
“得了吧，说是这样说，那流浪者小妞倒是更像他女儿……” 路泽本来还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舞池里因为酒精作用扭动的人群，下一秒突然直愣愣地看着酒保，酒保被吓了一跳，赶忙问道：“怎么了？”
“啊？”
路泽这才察觉自己失态了，赶忙解释道：“呃，你刚说什么来着？”
酒保如释重负，“艹…哥们你吓我一跳，差点以为你被黑客烧脑子了——要是你在我面前炸了脑袋可就不好玩了，我新买的衣服……哦对，流浪者小妞，我说那妞儿更像是来和自己亲爹吵架，总之怪怪的。”
路泽皱眉思索着，一般而言这种中间人有家庭倒是不稀奇，只是能让这个酒保判定那个女孩是流浪者这可就稀奇了。 流浪者入城基本都在外围区域活动，毕竟警力不足，同时帮派组织鱼龙混杂，要是缺什么物资，流浪者进城购买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但是流浪者出现在皇后区这种地方就有些意思了，凡是抢劫过公司运输车队的流浪者，那都是被POF和公司安保盯死的特殊人员，再加上这些家伙很不喜欢黑客这种职业，所以都是一帮开着改装车喜欢用大口径武器“讲道理”的匪徒。 没黑客，怎么混进来的？ 路泽不想把意图搞得太明显，有一搭没一搭跟这个健谈的酒保闲聊着。 “早有传言卡牌人极乐世界出身，反正我们都当一乐，没想到还真给流浪者那帮人找上门了。”
酒保耸耸肩，“得，闲聊这么久了，我得忙活了。”
路泽点了点头，“对了，你欠钱那事儿……还行么？”
“害！我都没记在心上，你还记着啊？”
路泽笑了笑，“难不成提心吊胆每天走路上，啥时候给鬣狗帮那些家伙放了血都不知道…话说鬣狗帮还没散么？他们那个老大，呃，矮子屠夫？不是挂了么？”
酒保给旁边的客人熟练地递上几瓶黑啤，“鬣狗帮可没那么容易死，虽然矮子屠夫是个改造变态狂，遭人弄死是迟早的事儿，但是这帮可是跟卖肾的那些家伙有点关系，要整个死了还是有点困难的。”
“活动区域也不对吧？这些家伙不都在皇后区东边活动吗？现在都混到这儿了？”
酒保眨眨眼，“割肾的哪都特么有，这两年割肾的贼赚钱，矮子屠夫死了这帮混账东西和一部分机械革除阵线的搅在了一起，现在都算是有点名气的帮派了！”
“真是世事难料。”
路泽砸吧砸吧嘴，没想到一个老大都挂了的帮派能挺到现在，不过这也就是当茶余饭后的小故事听了，自己总不至于担心到灭鬣狗帮的口消除自己嫌疑吧？ 这种非官方势力的新闻路泽没啥兴趣。 酒保竖起手指煞有介事地提醒道：“据说矮子屠夫是死在两个小年轻手里的。”
路泽一副跟我没关系的表情，“真牛逼。”
“据说是这个老变态抢了某个家伙的女友，好家伙，男的一路杀到鬣狗帮深处把这个小肉球给毙了，啧啧……真牛逼。”
得！传得真特么离谱。 路泽摆了摆手，酒也喝了，天也聊了，该走了。 酒保见到这个愿意听自己说一大堆有的没的的佣兵要走了，略微看起来有些失落，他还想这种能跟卡牌人谈生意的家伙没什么耐心呢。 “回见，哥们。”
“我电话。”
路泽点头的同时，眼睛亮了一下，对面的酒保信箱里就收到了路泽的联系人请求。 “实在撑不住，call我。”
毕竟有人无偿分享情报是一件好事，虽然只是一次简单的闲聊，但路泽对这家伙的印象不错——本着只要不麻烦能帮则帮的心理，也算是路泽对这个大喇叭小伙儿的报酬。 当然，该收费还是得收费。 路泽义眼早已将面前这个家伙一些身体特征扫描出来了，二十几个小时没有睡眠，高速的心跳，莫名地健谈，其实他已经非常崩溃了，毕竟欠钱被帮派盯上这事儿还是很麻烦的。 酒保接受了路泽的好意，刚想抬头道谢的时候，面前这个穿着宽大夹克的年轻人已经走远了，听到小伙子的感谢后只是竖起手摆了摆，头都没回。 出了酒吧的路泽一路沿着人行道往和风区步行，这座城市的天一直在被雾霾遮盖，路泽犹豫地看着手机里某个联系人的号码，犹豫是否要拨号。 但是随即还是关闭了联系人框，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都似乎失去了灵魂，除了空旷上空传来的广告声和酒鬼的嚎叫，这个城市日复一日都是如此运作。 路泽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所谓普通人的生活了，一日三餐，正常的作息，在酒吧或者俱乐部里放肆大笑，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动力和混沌的谜团推着他的人生走向一个又一个危险的境地。 路面上跑着的车子其中不乏豪车，路泽偏着脑袋看着那些流线型的跑车，车子，房子，和给妈妈维持生命的钱财是他在这个城市生长所认定的目标。 他很不理解黛拉的有些梦想，比如说：成为这个城市最顶端的那批人。 与他而言，裹挟自己前进的不是自己的梦想，而是其他人的夙愿。 但现在，在这场怎么都与公司解不开的谜团里，他早已把青山当做了最后的目标，打到它，让这些影藏在黑暗中的东西全部暴露在世人的眼前，这是他和父亲的约定。 只是，渺茫的自己，再看向随处可见的青山LOGO，那些直入云霄的大楼。 以为有军用义体的他发现与自己同等能力的怪物层出不穷，也许正如老爹所说，这个城市技术革新的速度超乎你的想象，单靠一个人很难办成所有的事情。 路泽叹了口气，在路旁的小摊位上买了份油炸素肉，看着时间表，清晨的雾气开始弥漫。 自己又在皇后区浪费了一夜。 手里的速冻素肉真的很难吃，即使这样路泽还是觉得这玩意儿要好于外城那些垃圾堆里翻出来的过期罐头，离接头安全的日子还有几个小时，到时候小队内的成员又会聚集在老杰克的义体医馆。 想到这儿，路泽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虽然大家出生入死的事件走了一个又一个，但从没人想要退出这场反抗的游戏。 走过卡牌人酒吧所在的街区，这里就是皇后区的一处废弃工厂，小路崎岖不平，从这一片穿过去就是最近的城际路线。 这种地方一般代表着混乱。 未来之城的帮派地痞大多聚集在人行天桥下，各种违建的棚户区，废弃厂区或者搁置区域。不过路泽丝毫不担心这个，毕竟这些家伙碰不到自己的一根汗毛。 果不其然，一些藏在崎岖不平小巷的空地上停着一辆辆花哨夸张的小汽车，收音机里奇怪的音乐，一些捧着酒杯放肆狂笑或者呕吐的年轻人。 这些家伙纹身的密度几乎快赶上自己的义体密度了，路泽脑海中一个滑稽的念头浮现。 “糙你*的！把钱给老子快点吐出来，不然让你知道老子的大*有多大！听明白了没，傻狗！”
路泽手插在兜里，对不远处的殴打声毫无兴趣。 金牌素肉该多放点番茄酱的，吃下去现在舌根倒是越来越苦了，啧。 一阵更加猛烈的殴打和哭号传来。 路泽下意识被一记响亮的耳光吸引了，毕竟，谁能拒绝看一眼打出这记响亮耳光的始作俑者呢？ 三个颜色跟酒吧霓虹招牌一样的年轻男女，怀中抱着棒球棍一类的东西，带头的年轻人鼻子上鼻环的密度让人有些不适，特征倒是明显，铆钉皮衣上大大的狗头就是鬣狗帮的家伙。 也许是路泽对干掉“矮子屠夫”心有愧疚，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快速扭开头了，谁知道这几个二货见没见过自己，到时候给自己惹上麻烦那就无语了。 “说你呢！小白脸，看你M看！怂逼。”
女孩尖锐高亢的声音有些刺耳，路泽眉头一皱，看向女孩那边。 “啧，还特么看！”
年轻男女背后坐在破旧沙发上喝酒聊天的帮派成员也把目光转向了这边，路泽嘴部和下巴埋在夹克的领子里，那副表情跟“你咬我啊”没什么区别。 路泽伸出手，一脸难以置信，“我？”
这帮狗*的，自己路过看了一眼也要找上门。 路泽脖子嘎吱响了一声，静静地看着那个马上要走到自己脸跟前的帮派女成员。 他都不知道这样嚣张的鬣狗帮是怎么混到这么大势力的，难不成欺负一些小市民欺负惯了？路泽看着这个比自己低一个头的女人用那双满是烟熏妆的眼睛盯着自己，好家伙眼睛都特么有纹身，血红色的爱心？ 鼻尖传来“叶子”和酒精喷出的恶臭气味，路泽下意识退了一步。 “离我远点，还有，我对你们在干什么一点兴趣都没有。”
女人一副惊讶的表情，怀中的棒球棍被她拿在手上，球棍前端有一下没一下在手里敲击着，“嫌弃姐们？长得挺帅嘛…行，有种，钱包交了吧？”
路泽摇头，“我是你，我会在三秒钟之内滚回去该干嘛干嘛。”
“艹，真特么有种，衣服里鼓鼓囊囊的是啥？拿出来！”
路泽看着棒球棍在自己胸口点了几下，口袋里的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 转念一想，路泽还是摇了摇头，“我没钱包。”
女人手里的棒球棍猛地举起，“听不懂人话是吧！”
随着一阵机械传动的声音，这个堪比钢铁硬度的棒球棍顺着路泽的门面劈了下来！ 当！ 响亮的钢铁碰撞声传来，举着棒球棍的女人愣在原地，双手早已酥麻。 路泽用手臂挡在额头上，眼神冰冷，帮派女成员被这样的眼神吓了一跳——谁知道面前这家伙是杀人不见血的佣兵，那股子冷气差点让女人跪了。 “我草！”
帮众吃瘪那些看戏的家伙坐不住了，各色各样的武器：小刀，棍棒，砍刀……这些家伙式儿被这些穿着古怪的帮派成员握在手里，有几个甚至掏出了枪，叫骂声不绝于耳。 躲在墙角被打成猪头的家伙这时候才有机会喘息。 “呃……” 被打得眼皮浮肿的家伙看清了来人后有些惊讶，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哥们，快走，这片都是这些傻*的人！”
路泽循着声音看去，千想万想没想到一个早餐逛街的功夫，健谈的酒保就被打成了这副熊样。 一脸诧异的路泽觉得这家伙也真是牛逼，都被打成这样的自己的电话硬是没有响一声。 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家伙猛地扑到了路泽面前，对天发誓，路泽只是做出了一个下意识的反击动作。 下一秒—— 一道人影直直飞向一旁废弃建筑的墙壁，随着砖块砸碎的声音，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 路泽面前的女人望向被砸塌的墙壁，两条腿在砖块瓦砾之上扎着，她咕咚咽了一下唾沫。 路泽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帮派女成员也迎来了属于自己的一记暴击！ 棒球棍无力地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动着，一路滚到路泽的脚下，他弯腰捡起棒球棍，指向不远处望着一幕或诧异或惊惧的帮派成员。 路泽嘴巴刚张开，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欺负一个算什么牛逼人啊？”
路泽回头，眼中一片烈火般的红色头发。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