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依旧阳光明媚。常悦之拿着请帖来到夏府,夏府的侍女一路将她引到夏云书的院子。夏云书看见常悦之,瞬间泪眼婆娑,一下子扑过去紧紧抱住常悦之。常悦之朝着候在一旁的侍女招招手,示意拿个手帕过来,侍女将手帕递给她,她才轻拍夏云书后背,“云书,你怎么了?”
夏云书松开常悦之,常悦之为她轻轻擦拭泪水。“我家中长辈为我说了门亲事。”
“那人……你不认识?”
常悦之眉心一抖,这种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盲嫁,在大唐虽不算主流,但也有不少这事发生。只不过,好结果鲜少罢了。寻常人家婚嫁,都会确定相看人家,让双方待婚嫁的人接触几次,觉得可以便再确定定亲之事。“何止不认识,我一回来,他们就说此事。”
夏云书不知是气得双眼通红,还是哭得双眼通红。“此事怕有些古怪。”
常悦之思忖片刻才说道,“你们家中长辈,起初应当是看上我阿兄才是。”
此话一出,夏云书满脸通红,“怎,怎么可能?”
见夏云书这反应,常悦之暧昧一笑,拉着她坐在椅子上,问道:“和你说亲之人,可是做了什么不好之事?”
夏云书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我一回来,家中的堂姊就和我说,我被定了亲事,说是御史大夫之孙。我前去问我阿父阿母,他们说只是在相看之中。我让身边的侍女前去打听御史台的宝贝孙子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无意间,我的侍女瞧见他与旁的女娘相会。”
越说越生气!“然后呢?”
这种新鲜的瓜,谁不喜欢呢。“可惜当时黑灯瞎火,我派去的那个侍女头一回做这种事情,紧张与害怕交加,不曾瞧清那女娘的容貌,更不知是何人。侍女不小心闹出了动静,吓到苟且的两人,许是因追侍女追得过紧,他摔了一跤,扑倒在地时好像磕到什么,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险些冲破云霄,侍女说那声音震耳欲聋。”
常悦之微睁双眼,迫不及待想知道后续。夏云书见她这副模样,不禁有些委屈,“我所遇非人,你竟不关心我,只关心这事态发展。”
“怎会!”
常悦之连连否认,“我要知道事情原委,才能给你出点子呀。”
夏云书一听,觉得她说得很对,继续将自己遇到的事情说了出来。“不知怎的,侍女的身份被他们查到了。第二日我被他们家中长辈请去喝茶,人人面上笑吟吟,说他受伤了但无大碍,让我把知道的事情不要声张。我在他们府内,听到断断续续的哀声,可见那人是痛得紧。我见到他的阿母,生得一张阔脸,眼眸低垂,不怒自威,看着令人发怵,瞧着我就不喜欢与这长辈相处。我下意识用关怀的语气问了他情况如何,却被他的阿母倒打一耙。我见过胡搅蛮缠的,却没见过这么胡搅蛮缠之人,虽说我没有心机,但并不愚笨,没有拿到直接证据之时,我只能压下满腔愤懑。回到府里,我立刻给你写了请帖,邀你来与我商讨下,这该怎么办。”
说到这里,夏云书鼻尖慢慢聚起一抹酸楚。“此事可有和你家中长辈说起?”
常悦之轻轻问道。却见夏云书摇头,“那人乃是太常寺的协律郎,给人仪表堂堂、学识渊博的感觉,不知他用了什么迷术,让我阿父阿母对他赞赏有加。阿父阿母说,我整日喜欢舞刀弄枪,有个精通五音六律之人伴我左右,能感化我。”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常悦之笑了声,“那我是不是可以等着你给我弹奏一曲儿?”
“哎呀!你别取笑我了。”
夏云书嗔怪道。“不过很是奇怪,你阿父乃是镇国公,母亲可是大唐罕见女将军,怎会瞧上这么一个人?”
常悦之托着腮看向夏云书,“他家是哪个御史大夫呀?”
“赵家那个!”
夏云书说道。赵御使大夫……常悦之面上露出一丝丝微笑,这圈子可真小。赵御使大夫之嫡长女乃是三皇子殿下的生母,宫中一妃子。赵御使大夫此生有四儿两女,一儿早夭,后又有五个孙子。其中一孙任命国子监广文馆助教,名为赵岩,深陷同僚离奇死亡案,还有一孙子竟与夏府正相看中。“你可知国子监司业王竞离奇死亡一事?”
常悦之问道。“在席间,我隐约听到阿父说国子监出事了,难道是这事?”
见常悦之点头,夏云书追问道:“这可是怎么回事?”
“还不清楚,但听闻赵岩有嫌疑。赵岩就是你那相看对象的堂兄。我要前去给国子监司业王竞验看,验看完后会去赵府,你要与我一同前去不?”
夏云书摇摇头,“我与你一同前去做甚?我并不了解验看之事。”
“你就不好奇,你相看的对象,伤势如何,与何人暗通情愫?以我手下的身份,进入赵府,无人嫌疑。”
常悦之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明晃晃地说着‘我好奇’!鬼使神差,夏云书点头应下。“那你跟我走吧,王竞的尸首还摆在大理寺内,我们直接去大理寺便可。”
常悦之撩起自己的裙摆,就要站起来,不给夏云书反应的机会,拉着她便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