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刘适朝着洛惟中的方向,微微福身行礼,道:“民女刘适,有要事求见洛大人。”
刘适……洛惟中在心底复念这个名字,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这人,他多年前见过,在常悦之阿父身旁,当时他们都还算年轻。下了马车后,洛惟中站在刘适面前,举手投足之间带着官场内高官才有的压迫感,询问道:“你来寻我,有何事?”
刘适左右看了眼,顾及看门小厮在一旁,微微低头,“此事重大,还请大人换个地方。”
跟在洛惟中身后的随从闻言,担忧洛惟中安危,站在洛惟中身后,小声提醒道:“大人,怕是……”洛惟中双手垂于腹前,如松挺拔站立,面上笑容轻却和善,未回应随从的话,对着刘适道:“你有何要事?”
“民女与贵府表娘子是好友,今日是替她来传话。”
刘适答道。半晌,见不到洛惟中反应,刘适迟疑抬眸,却见洛惟中正在打量她,似乎在斟酌她话的可信度。本以为无果。怎料,洛惟中竟让人将她带入府中。凌乱的脚步在府内穿梭,不一会儿,一婆子神色慌张来到老夫人院子,气喘吁吁站在门前,朝着守门的两个婢女福身,深吸一口气,佯装淡定前往院内,但脚下不稳重的步伐透露她此时的慌张。见到跟在杨兰澜身后的婆子从屋内出来,那慌张的婆子像是看到救星,速速前去,附耳嘀咕两句,引得服侍在杨兰澜身侧的婆子脸色大变,蹙眉怀疑地看着她,似在思考她说的话,是否可信。把信息传达到夫人身边,那婆子觉得自己一项任务结束,双肩背负的压力瞬间消失殆尽,退下时步履轻快,哪儿还有前来的慌乱。洛惟中带一女娘进入府内的消息,传到杨兰澜的耳朵内。杨兰澜若无其事,仍陪着老夫人,直至老夫人说自己要休息之时,她才离去。两人夫妻多年,相敬如宾,杨兰澜知晓洛惟中是个廉静寡欲,断然不会出现莺莺燕燕在身旁。身侧的侍女们如临大敌,想来是听多了内宅腌臜,日后要让她们在闲暇时间,多识字读书,明辨是非,省得嚼一些有的没的舌根。杨兰澜暗暗想着,前往洛惟中书房时,正好撞见洛惟中身侧侍从将刘适送出府外。侍从朝着杨兰澜行礼,刘适看到雍荣雅步的杨兰澜,很快从她的外貌与侍从话里的意思猜出杨兰澜的身份,以客人之姿行礼。刘适低头垂眉,动作不媚不娇,带着不拘小节的大气,杨兰澜心底清楚,自己隐隐的担忧是多余的。她上前两步,与刘适客套两句,又让身后的婆子送刘适出府。交代完,杨兰澜径直走往洛惟中的书房。见到洛惟中愁眉苦脸的模样,杨兰澜熟稔地走到他身后,为他揉穴。指腹细腻有力,按压在洛惟中头上穴位,一张一弛十分有度,令洛惟中的愁闷消散几分。“适才我过来时,正好瞧见一女娘离开,看着有几分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杨兰澜没有扭扭捏捏,敞开大门说亮话。闻言,洛惟中未想那么多,回道:“她叫刘适,曾在知凡身侧做过仵作。”
经洛惟中这么一说,杨兰澜的手指一顿,那股令人舒服的感觉瞬间定住,洛惟中不舍抬头望着杨兰澜,“怎么了?”
“她来寻你,是为了小姑子的事情?”
杨兰澜似乎有些许心神不宁,被洛惟中拉着手揽入怀中,尚未发觉。若按照杨兰澜的性子,一旦发现自己在夫婿怀中,定会羞得不知说些什么,面红耳赤宛若脱兔般逃离书房。孩子都快成婚了,她还是那般美好。洛惟中捏了捏她的掌心,宽慰道:“别担心那么多,她来寻我,说的是州府的事情。”
“可是悦儿遇到什么事情了?”
“悦儿,不便把消息传递于我,想了个法子,把消息传给她,她再来传告。”
洛惟中解释道。听完解释,杨兰澜顿时嗔怪洛惟中,“你不应该让她当你的眼线,她身边不是三皇子殿下就是世子,倘若出了什么事,叫人如何是好?”
在杨兰澜看来,常悦之所处的环境极其恶劣,稍有不慎,小命不保。事实,也大差不差。前往注州途中一条官道。李宗徽和李长川站在官道旁的湖泊旁,两人看似在舒展骑马劳累的身子,实则李宗徽对李长川问话。“她送东西到京城,一封书信和一箱东西给了洛府,还把一些东西送去兰市香料铺。半日之后,兰市香料铺的掌柜,前去洛府寻洛惟中洛大人。”
这个她,李长川知道李宗徽说的是谁。“兰市香料铺的掌柜,我让人查过,叫刘适。”
李宗徽边舒展边看着李长川,“她在曲江常司马一案后,回到京城。”
“此人与我打过几回面照,谈不上熟悉。”
李长川神气自若,浑然不觉得李宗徽是在审问他,“这有什么问题吗?”
气氛即刻诡异起来,李宗徽眼神在李长川身上来回扫过,面无表情。俄顷,他浅笑,“原来你早就知晓,她给洛惟中传消息。”
“也没多早,”李长川顺着动作一转身,看向不远处,与林凯和柏松一同烤肉的常悦之,“就上次送信的时候,我的信还未到宫中,老狐狸便知晓事情,这才引起我的怀疑。”
李宗徽支起肩膀环绕活动,接话:“就让她传,必要的时候,她还能给我们传出去我们想让他们知道的消息。”
李长川脸上的笑,逐渐浮现,“殿下的想法,与我一样。不过……”“不过什么?”
“我不知道她传信的法子,是怎样的。”
上次怀疑常悦之之后,李长川捉摸不透常悦之是怎样把消息传递出去。这次她东西送往上都,他亲自翻看所有东西,没有任何异常之处。到底是怎样的巧妙方法,若学来,能更加便于自己的信息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