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水也一样能将恭桶洗个干净。她前世当了十五年的奴婢了,什么样事儿没干过?莫说是无水洗恭桶了,就是在被人团团围住,她也能将重要的消息成功送出。一个时辰后,五个干干净净的恭桶摆在朱嬷嬷和春秀春巧面前。春秀春巧脸色铁青,不可思议。“这不可能,朱嬷嬷,她一定是偷用了后院的井水。”
否则,不可能洗得这样干净,而且还没有一点臭味,之前洗恭桶的是她们二人的活儿,她们知道在没有水的情况之下这恭桶是如何的难洗,她们每日是求爷爷告奶奶的求厨房里的厨子留下一桶洗菜水。可是一桶洗菜水哪里够洗四五个的?每每洗下来都不干净,为此,她们没少挨管家的骂,管家说若是再洗不干净便要逐她们出府。大灾之年被逐出府,那等待她们的便是死路一条啊。“没错,她必是取用了那里的水。”
春秀脸上扭曲了起来,“朱嬷嬷,后院的井水是主子们用的,可是她却用来洗恭桶?嬷嬷,你可不能轻饶了她呀。”
如今大旱,庄稼都枯死了,民不聊生,但像徐府这样的大府自有一套存活的法子,挖深水井,又或者是驾马车去没有灾情的州县千里取水,再不然冰窖里的冰也可以化了水来用。但是这些都是主子们能用的,她们这些个下人哪怕是沾上一点儿都是死罪。如今陈银大胆的擅自用了井水,她焉有不死的道理?春秀春巧激动了起来。朱嬷嬷却冷面喝了一声,“你们都给我住嘴。”
“你们做不了的事情就以为别人也做不到吗?她用没用井水本嬷嬷会不知晓?再者,那井水有专人看护,你觉得她区区一个奴婢能够近身?”
朱嬷嬷到底是官家大府里的教养嬷嬷,这点子的脑子还是有的。这?春秀春巧的脸色难看了起来。陈银低头,勾唇微笑,这打脸的场景她是喜欢的。朱嬷嬷与杨婆子一样,都是后宅中的人精儿,她们在那里叫器的时候,她早就仔细的检查恭桶了,她也留下了洗桶的痕迹让她察觉。朱嬷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陈银,你是用草木灰洗的吧?”
陈银点头,“是。”
朱嬷嬷露出赞赏之色,“的确是个心思灵巧的,难怪杨婆子会让你入府了,这可比那些个没脑子,只以为用水才可以洗的人要好上太多了。”
这最后一句直指春秀春巧。春秀不服,“朱嬷嬷,你是不是也太偏心了?这草木灰本就是脏物,怎可洗恭桶?”
春巧也道,“是啊朱嬷嬷,莫不是杨婆子送了你一杯酒你就替她说话了,你如此做派,我们可以告诉管家的。”
朱嬷嬷冷笑,“愚蠢也就罢了,可是愚蠢又自大,那就是找死,我也不怕告诉你们,我初入徐府时也是个洗恭桶的,我用的也是草木灰。”
她二人听罢,脸色立白。“陈银,你再做一遍给这些没眼色的瞧瞧。”
朱嬷嬷讽刺道。陈银领命称是,抓了一把草木灰,当着她们的面洒在了地上的一泡狗屎上,随后用扫把左一下右一下,狗屎全然被草木灰包裹住,而地上除了一个湿点之外什么也没有。春秀春巧张大嘴巴,不敢相信。朱嬷嬷对着她们发了好一通脾气才将她们赶走,她们离去之时看她的眼神也越发狠毒了,陈银从始至终都低着头,仿若这里的事与她无关似的。可是朱嬷嬷看她的眼神也越发的凌厉了,“莫要耍那些小聪明,徐府不似其他之府,不兴巧手奴婢爬床,陈银,我承认你今日之事做得不错,可若是你有半点的异样,本嬷嬷绝不相饶。”
陈银叹了口气,朱嬷嬷怎的总是觉得她会爬少爷的床呢?她入徐府不是爬床做姨娘的,仅仅只是为了活着,为了日后能赎回卖身契成为自由人。不过她依旧领命称是,这一回她是真心称是的。“成了,现在随我去听训。”
“……朱嬷嬷且慢。”
就在她们要去听训之时,一个身材高挑,年纪十七八的奴婢急急的赶了过来。春琴指着她道,“朱嬷嬷,少爷有令,让新来的奴婢进宝华院伺候。”
宝华院?朱嬷嬷脸色立即难看了起来,同时看她的目光也变得无比凌厉。陈银心咯噔一跳,不好,这是要出事了。朱嬷嬷冷哧,“我怎么说姓杨的如此上心了?原来是跟我玩的这手?好啊好啊,你们莫不是以为少爷真的不行了,需要一个美婢冲喜吧?陈银,我告诉你,只要有我朱嬷嬷在,你便别妄想。”
她想要解释,可是朱嬷嬷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冰冷的摆手。陈银只能作罢,也罢,日久见人心,若真无那种爬床之念不是光靠嘴说出来的,而是要用了实际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