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贤明。治国有方。断不会因着私人小事而随意降人官职,尤其是像他父亲这样升上来的有能之人。谢晚阳虽然厉害,圣上也不是糊涂蛋,哪里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且又是在这种关节时刻下出的圣旨,必然是慎之又慎做出的决定。徐辰彦不说话了,他也无话可说。谢晚阳冷冷一笑,“还有,莫要说什么陈银,徐公子你要记住,明月就是明月,不是什么陈银,若是再让我听到你再说这样的话,别怪我不客气,当然,这种不客气是私人的。”
也就是说,他要是再纠结陈银,他会以谢晚阳的身份压制他。说完,他甩袖转身而去。苏宴看着这乱成一团的徐府,赶紧跟了上去。“你真的不是公报私仇吗?”
他怎么觉得这家伙说的话有一些不可信呢?徐府什么时候不降职,偏偏要在这个时候?他打听过了,徐府的降职圣旨早就写上了,只不过是迟迟没有下来而已,他就不相信谢晚阳真的如此高风亮节。谢晚阳给了他一个自我理解的笑容,“你猜。”
苏宴一怔,又气得跳脚,“谢晚阳,咱能不能别玩那种你猜我猜的游戏?”
明知道他脑子不好使,还偏偏要来这一套?玩他的吧?“你等等我,你要去哪儿?……下一站是不是安国侯府?别走那么快啊,我都跟不上了。”
今日他算是盛京一日游了,先去定亲王府抄个家,随后来徐府降个职,再去安国侯府……“对了,你要去安国侯府干什么?”
他手上再无圣旨了。还有,安国侯府与此事又有何关联?可那是安国侯府啊,是当年皇舅舅身边跟谢老太爷一样的人物啊,他们难不成在这事儿上也有牵连?谢晚阳还没到安国侯府便被赶来的喜乐拦住了。谢晚阳一惊,是明月那边出什么事了吗?喜乐摇头,又点头,谢晚阳的心一起又一伏。喜乐道,“姑娘没事儿,不过姑娘让我来请你回去救命,姑娘被老太爷叫去了。”
谢晚阳一听她没事儿,心又放了下来,可一听又被老太爷叫去了,心尖儿又猛的一提,二话不说调头便朝谢府而去。苏宴拉住,“安国侯府还没去呢?”
谢晚阳一把将令牌拍进了他的手里,“你去。”
说完,不理会苏宴在身后的叫唤,骑着大马狂奔而回。“谢晚阳,你回来,你回来。”
不是他不想去,而是他去干什么?怎的也不交代一声?还有这令牌,又是什么作用的?苏宴原本就不聪明的脑子又一片浆糊。“顺岁,你快进宫把文公公给我叫来。”
他不知道,又不可能把谢晚阳给叫回来,只能让文公公走这一趟了。顺岁领命称是的下去了。苏宴看着手里的令牌,暗暗后悔跟了出来,他该呆在谢府的,他想知道明月为何会被老太爷给叫去,是不是明月那里出了什么事情?相比起谢晚阳这里的精彩来看,他更想看明月那边的精彩。苏宴暗暗发誓,下一次绝对不出来了。当谢晚阳赶到老太爷的院子时,只见老太爷身边的梁管事守在院外。他步子放轻。梁管事是跟老太爷出生入死的,听说他们也是战场上的情宜,梁管事是老太爷战场上捡来的,他家人全部亡故,没了念想,跟随老太爷之后只一心伺候老太爷,老太爷原本想要给他一门亲事,建自己的家庭,可是他拒绝了,他说,人生只一次那样的变故就已经够了,再来一次他怕他受不住。亲眼看到自己的亲人死在自己面前,这种冲击和打击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若是再成个家,万一他又见着了自己的妻儿家人又死在自己前头,那得多悲哀?故,这位梁管事平日里也不苟言笑,用老太爷的话来说,他的笑容早随着他家人的灭亡而消失了,以后的日子里,他就算是想笑,也笑不出来。他是敬重这位老管事的,说实在的,若是换成他,他也不一定能够承受得住深爱之人离去的痛苦。“梁管事。”
他道。梁管事以礼的回了句“二公子”便没有了下文。若是换成平常,他必不会感觉尴尬,可是此时,他竟有些手足无措之感,他想要抬脚进去,可是不知为何,他又不敢。他的左右为难落在梁管事的眼里,梁管事头一次微微的翘起了嘴角,但他不会拆穿他的心思。若是平日里,二公子一定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走进去,根本不会停留,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的停留和犹豫不是因为他不想进去,而是因为里头的人是他在意的人,只有在意之人,他才会更加的在意。看来,平安三年前专来的消息很对,二公子他,只怕是开窍了。梁管事就这样看着他满脸的担心,手伸手进腰间想要取出玉佩出来磨娑,可是手掌明显一空,他微微僵愣在地,好看的眉宇间显然是不耐烦。梁管事又笑了,真是难得看到二公子露出如此表情来啊,二公子打小便老成,泰山崩于前而不危的面色,府里的人都说他懂事内敛,可是老太爷却摇首叹息,他还是个孩子,自该有孩童般的悠闲日子。老太爷是个尊重所有事物之人,他觉得万事皆是缘,孩子就该有孩子的活法,成年人该有成年人的活法,哪怕是老去了,也不要伤心,那亦是人生的一种经历,是难得的,也是唯一的,都该好好享受和接受,而不是悲伤哀叹。老太爷即看中二公子的能力,又怜其性子,他说,若是这世间没有出现一个让他自愿付出的女子,他这一辈子便毁了,会如同他一般做一个无儿无女之人。二公子如此优秀之人,他不该有这样的下场的。故,平安三年前那一句小奴陈银,在老太爷和他心里都激起了翻天之浪,他们原本想要查一查这陈银是何人,可又害怕二公子知晓了恼了,这才忍住,可没想到,一忍便是三年之久。故,如今见二公子如此焦急之色,他是高兴的,这才像是一个有生血有肉有感情的人,而不是圣上手间的一个工具。就在此时,门吱呀一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