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芳醒来的第一感觉就是头痛,直到疼痛感稍稍减弱了一点她才意识到自己身处的环境。
“我怎么会……在家?”带着满腹的疑问程小芳缓缓下床,打开房门看见的是空无一人的客厅,“都十点了。”
坐在沙发上揉了揉依旧不适的脑袋,昨晚的事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被人挟持,那群人把她带到一个停车场之后照了一张相就用迷药使自己失去了意识,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就在家里了,这真的让她一头雾水。 打电话给医院请了一个假,准备在家好好休息一下,等安水瑶回来的时候问一下她应该知道。 或许是最近一直太劳累的缘故吧,现在的她只感觉到浑身的不舒服,即使是昨晚睡了很久身体依然很疲惫,刚准备再回房睡一会儿的她突然手机收到一条消息,是凌青发给她的。 短信上只有短短几个字,却给了程小芳莫大的冲击。 何保安死了。 程小芳拿手机的手僵在那里,前天,就在前天她加夜班的时候都还给他有过一面之缘,怎么会突然间就死了呢? 为了解答心中的疑虑,程小芳拨打了凌青的电话。 “喂,芳姐?”
电话在响了两声后接通了,凌青的声音显得有些不安。
“凌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何保安怎么会出事?”“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突然有警察来医院询问何保安的事,他们说昨晚在春鸣湖打捞起一具焦尸,经过身份验证后发现是何向群。”
“怎么会这样?”
程小芳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何向群在她到医院工作的时候就在那里了,工作了至少有十多年,为人一直都很忠厚,和医院的人相处很融洽,而就在一夜之间成为了湖中的一具无人问津的焦尸,这样巨大的反差程小芳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芳姐,你身体没事吧?他们说你今天请假了。”“我没事,我现在就去医院。”
不把这件事搞清楚程小芳心里怎能好受,当下也顾不得身体的不适,稍微收拾了一下就急匆匆的出门。
大约二十分钟后程小芳赶到医院,发现大楼的停车场里停了两三辆警车,看来真的跟凌青说的一样事态严重。 进了医院之后拐过几条楼道,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程小芳就看见了正在被警察问话的凌青。 “凌青,怎么样了?”程小芳跑到她跟前焦急地问道。
凌青茫然的摇摇头,询问她的警察转而将注意力放到了程小芳身上,“你就是程小芳?”“我是。”
“医院的工作人员说前天晚上你离开的有点晚,你是几点离开的?”
警察问道。
“是晚上十一点多。”程小芳如实回答。
“你有没有见过死者何向群?”程小芳略微思索了一阵后答道:“见过,我离开医院的时候还看见他在保安室,我还跟他打了招呼。”
“你是不是那晚最后一个离开的?”
“不是,还有其他医生在,具体是哪一个我也不清楚,要去查轮班表。”
程小芳回答完警察的问题后追问道:“警察同志,死的真的是我们医院的何向群?他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一切都还在调查之中,你知道死者跟什么人结过怨吗?或者是最近他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不会的,何保安他忠厚老实,平时很少与人起冲突,怎么可能会有仇人呢?”
程小芳直接否定了警察的猜想,何向群的为人她还是比较清楚的,“要说什么反常举动,我们也不清楚。”
随后警察又询问了其他一些关于何向群的问题,程小芳和凌青都如实回答,“好,以后可能还需要你们协助的,今天打扰了。”
“没关系,只要能赶快找到凶手,不要让何保安死的不明不白。”
告别了警察之后程小芳身体的不适已然被沉闷和焦虑所替代,跟凌青交代几句之后回到了办公室,何向群的事成为了她心头上一块无形的石头,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 清远区中心实验小学,一年四班。 “老师再见。”
“水瑶再见,明天早一点到学校哦。”
安水瑶冲着站在教室门口的老师挥挥手,独自一人在放学的人潮中行进,与周围有家长陪伴的其他孩子相比,安水瑶的影子显得格外单薄。 因为自身的特殊,她注定与其他人不同。 走在回家路上的安水瑶有些心不在焉,昨晚程小芳的事一直都让她有些担心,她真的很害怕程小芳会出事,程小芳可以说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然而走了一段路程之后,安水瑶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下来,转过头四处张望着,似乎是在找寻什么人,因为她发觉好像有人在跟踪自己。 可是她并没有看见可疑的人,撇了撇嘴后又继续行走。 只是这件事她却没有就此忽略,反而是时刻放在心上,使得本就心神不宁的她更加心烦意乱。 来到最后一个十字路口,只要过了这个街口就到家了,安水瑶不禁加快了脚步,那种背后有人盯着的感觉始终未能散去。 可是心头的焦虑有些麻痹安水瑶的大脑,毕竟她只是一个7岁的小女孩,在这样无形的恐惧之下脑子里几乎就是一片空白,眼看家门口就在面前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撒开腿奔跑起来。 可是在横跨十字路口的时候她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红绿灯,只是在跑到一半的时候一声刺耳的喇叭声才将她从空白的意识中拉回到现实,然而此时的她已然忘却了奔跑的本能。 她明亮清澈的眼眸中,此时只倒映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汽车。 ———— “嗡——” 桌上的手机突然闪现出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蒲范强微微扫了一眼之后对于可能会是谁打来的已然心知肚明。 “喂。”
“喂,蒲范强,你知道我是谁吗?”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雄浑的男声,只凭声音就可以感受到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可见这人长年浸泡在权势与争斗之中。
蒲范强在今天之前只在一个人身上体会到过这种感觉。 “血尘的秦阳。”“哈哈,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只需要听我说一句话就马上知道我是谁,”电话的主人正是目前最大的两个势力之一血尘的掌舵人秦阳,也是除了麟龙的炎昌外最看重蒲范强的人,“你到底还是加入了我们血尘。”
蒲范强心底冷笑一声,如果自己拒绝了加入血尘,秦阳还会装模作样地给自己打电话吗? “你打给我什么事?”
“蒲范强,虽然你很有能力,我也很看重你,可是你刚从麟龙那边过来,你要是不做点什么对我们有利的事的话,我若是无故提拔你只怕很多兄弟都不服气啊,你曾经在麟龙干过,应该有很多经验才对,现在正是你为血尘立功树立威信的时候,机会难得不要错失,”秦阳忽然语气一顿,过了一会儿之后才缓缓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嘟——” 秦阳的话说完马上就挂断了电话,不留给蒲范强一丝一毫讨价还价的机会。 随手把手机扔到沙发上,蒲范强站到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前,俯视着被夕阳余晖沐浴着的半个城市。 他眼睛所见的是阳光下的城市,可是心中,却是窥视了光明背后的阴暗。 ———— “滋——” 刺耳的刹车声穿透着在场每一个人的鼓膜,带给他们的不仅是耳朵上的疼痛,更是对心理的巨大冲击,谁都没有料到事情就这么发生了,而且对象还是一个只有几岁大的小女孩。 车子里的司机大口地喘着粗气,明明是绿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路边会突然冲出来一个小女孩,汽车停下来之后他依旧是精神未定,脑子的回荡的都是刚才的画面。 路人纷纷驻足围观这里,看着躺在地上的安水瑶有人拨打了救护车的电话,也有人走上前去想要看看安水瑶的伤势。 不过更多人关心的,是那个压在安水瑶身上的人。 “兄弟,你没事吧?”
来人冲着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问道,如果不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这个男人冲出来救了安水瑶的话,那么后果是可想而知的。 听见行人的问话倒在地下的两人皆是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话一样,这不禁让现场的众人有些紧张,他们也不敢上去乱动两人,生怕触碰了他们的伤势,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 大约过了有两分钟,可能是从最初的惊惧中回过神来,安水瑶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原本秀直的长发沾满了灰尘,脸上也有些许擦伤,好在只是受了一点外伤,并不严重。 “叔叔……你没事吧?”
安水瑶看着这个将自己紧紧抱住的男人,从她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的手臂被划破了很大一块,从伤口不断地溢出猩红的鲜血与地上的灰尘石砾混杂在一起。
那个男人对上安水瑶清澈见底的眸子,见她安然无恙之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没事,你没事就好。”人群渐渐围了过来,除了手臂上的伤口之外徐震也伤的不重,在行人的搀扶之下他抱着安水瑶缓缓站起来,使得在一旁为两人揪心的群众松了一口气。 安水瑶显然还没有从惊吓中完全缓过来,那个开车的司机从人群中走出,脸上还带着几分怒气,冲着安水瑶呵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啊,都不看好的吗?明明人行道是红灯怎么能让她乱跑,家长都是怎么教的?”
尽管周围的人对司机恶劣的态度有些不满,可是却没有人站出来帮安水瑶说话,因为这件事确实是安水瑶的错,她只能默默地接受司机的指责。 “怎么?你父母呢?让他们出来赔偿我的精神损失,刚才差点把老子吓死了。”
“我……”安水瑶张了张嘴,可是喉咙不知为什么就是发不出声音来,一脸无助的站在原地。 “喂,你说够没有,她还只是一个孩子。”
徐震挡在安水瑶的身前,平视得理不饶人的司机。
“你是谁啊?我帮她父母教育一下,今天没有出事以后就说不定了。”“她可能受了一点伤,要去医院检查一下,你就不要再纠缠了。”
徐震瞥了一眼安水瑶出声道。
“不行,我要让他的父母来赔偿我的损失。”徐震眼神一凌,脸上的厉色一闪而过,但随即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数了几张一百元的钞票递到他面前,淡淡地道:“这些够了吧。”
看见有一叠钞票就在自己眼前,司机的脸色才缓和了一点,“好吧,以后注意点,让他父母好好管教,今天遇到我没出事算她走运。”
“还不快走。”
徐震随口的一句透着淡淡的威严,使得司机脸色有些紧张,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是好惹的,拿了钱就赶紧跑路吧,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见没出什么事人群也逐渐散开,只是徐震却一直停留在原地,迟迟不肯离开。 “叔叔,谢谢你……”安水瑶心中充满了愧疚,因为她的原因不仅让这个叔叔受了伤,还帮她赔了钱,这实在是让她过意不去。 “没事,”徐震微微一笑,跟刚才与司机交谈的模样判若两人,“下次一定要小心一点,怎么能闯红灯还不顾过往车辆呢?”“我……我也不知道,我觉得有人在跟着我,我想快点回家,所以就……” “好了,现在没事了,等会儿救护车来了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不想去医院,我不想让小姑担心,我要回家。”
安水瑶拒绝了去医院的请求,她知道平日里程小芳工作就很辛苦了,她不想让程小芳操心。
徐震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叔叔再见。”徐震依旧是站在原地,即使安水瑶的身影早已消散在街道的拐角,她的话语依然缭绕在他的耳边。 “再见,水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