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就能坐车到家了。即便如此,对于归心似箭的人来说,也还是一种不小的折磨。为了方便也为了省钱,他找了个离车站近的小旅店住下。昨晚的欢送酒会喝的真可不少,直到现在还感觉到恶心想吐。这座小县城很熟悉,初高中六年的光阴都是在这里渡过的,同学也有不少。但现在混的狼狈,连饭碗都混没有了,自然也就没心情去呼朋唤友了。加上身体因酒醉而难受,心情也是灰灰地,没有食欲也吃不下东西,随便洗洗,早早就睡下了。······又做梦了,还是往常的那个梦,只隔了一天的时间,那光屁股的小娃娃好像长高了一些。“这是谁家的娃娃啊?”
“怎么不给孩子穿衣服啊?”
“就让他这么光着小屁股,露着那可爱的小茶壶,真是失职。”
虽然距家还有一百多公里,但感觉是回家了,身心也放松了,甚至还有了心情,想要逗逗这小娃娃。当然,还有他那可爱的小茶壶,却有心无力,抬不起手,也睁不开眼。更为反常的是,感觉到意识竟然与身体脱离了,轻飘飘地越升越高,甚至可以俯看到静静地躺在床上的自己了,而且这距离还在越来越远地拉伸着。“这是什么情况?见鬼了?”
祁志明莫名地惊骇起来,随之又自我否定了,“屁话,这世上哪有鬼?老子可是无神论者!”话虽如此,可怎么解释眼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诡异现象?“好吧,就还当是在做梦吧。本来就是个梦而已,又有什么好解释的?”
心态放平了,那就不以为怪了。就这么眼睁睁地跟随那小娃娃穿墙过壁,来到了街道上。与其说是跟随,其实更像是被挟持着,身不由己啊。行进中感觉自己处于失重的状态,像是被风吹起的羽毛毫无份量,飞快地在空中飘荡着。空荡荡的街道上,街灯闪烁着昏黄,行人两三。“这是什么情况?梦境发生变化了?”
以前做梦可没有这些场面,祁志明心中大奇。但熟悉的街景令他感受不到恐惧,反而自我安慰着,“做梦而已,虽然加了些新意,但也还是个梦。”
······一路跟随着小娃娃飘飘荡荡,来到了一座小山前。这山叫“青峰山”,是这个海滨小城唯一的一座山峰,海拔只有六百多米。对于这座山,祁志明是再熟悉不过了,以前读书时经常过来玩耍攀登。虽然山上的林木繁多,但对那些沟沟壑壑的记忆犹在,闭着眼睛也能知道哪是哪,甚至连曾经撒过尿的地方都还记得。现在到了这里,心中更是大定。这座小城有着百十来万人口,不知有多少人来这青峰山攀登晨练恋爱呢,只有山上的那几处险峻所在,是少有人涉足的。山坡上种植的一块一片的零散果园,象是不满被人遗忘似的,发疯般长满了荒草,欲与果树试比高了。这里是城中村居民的土地,村民为多领些补偿而种下的果树。因征用无期,路又远,便没心情来管理了。果树上稀稀拉拉地挂着几颗长满锈斑的果子,没人去采摘,就那么任性地存在着,等待鸟雀的啄食或自行掉落到地上腐烂变质。这也造成了整座青峰山,像是被剪了羊毛的绵羊,形成东一块西一块的奇观。远处城市里的灯光隐约照映着这片熟悉的果园,繁荣与寂寥在鲜明对比着。恍惚中,竟然还有一些莫名的亲切感。小娃娃带着祁志明来到了一块巨大的岩石前。这是青峰山最为陡峭险峻的所在,直愣愣的一方巨石浑然一体,刀切斧砍般耸立在山峰的最顶端。五六十米大小的巨石上没有任何附着物,光溜溜的岩壁上寸草不生,与其他地方的枝繁叶茂相比,显得格外突兀。平时前来游玩的人,多以此作为拍照的背景,从没人去攀爬过。那地方危险不说,也没有攀登的价值。只是一块普通的大青石罢了,也只是大了一些,仅此而已。小娃娃来到这里还不停止,拽着他直接扑进了巨石,像是行走在大街上那般从容,没有丝毫的障碍。好像那里原本就有着一道无形的门,还是敞开着的。祁志明有着满肚子的惊讶和疑问,却始终开不了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被摆布着,任凭惊奇接二连三地发生在眼前。管他呢,只是个梦罢了。虽然离奇,但也还是个梦,不能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