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园长面露难色。素蕊声音婉转,模样俏丽,在梨园正当红。沈如霜看出园长犹豫,淡声开口,“园长不必觉得可惜,一个绝对卖座的唱本,换一个无名小角,这笔买卖很值,不是吗?”
她没有催促,耐心的喝着茶。朱园长很明智,“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给人交代,把卖身契拿给夫人。”
素蕊人如其名,像是朵娇滴滴的花。沈如霜见到她,忍不住上下打量,原来这就是顾松言喜欢的类型。“朱园长都和你说清楚了吧,从今日起,你就是我沈如霜的人了。”
素蕊面露怯意,神色惶恐,“夫人,您为何会挑中我?”
沈如霜淡笑,“你觉得呢?”
素蕊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神色闪烁,低垂眉眼,一副可怜模样,“夫人,奴家在梨园待着挺好的,奴家……”她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沈如霜清冷无温的声音打断。“梨园再好,会有顾家奴仆好?你若是喜欢梨园四处卖唱,朝不保夕的日子,那便算了,我也不喜强人所难。”
她说完,站起身,欲往外走。素蕊眼波流转,心里计较一番,急声开口,“我答应和夫人走。”
沈如霜闻言,勾唇冷笑,“那便跟上。”
马车缓缓行驶在回顾家的路上,沈如霜掀开车帘朝外看去,便见街边不少人行乞。她脑袋哄的一声,猛地想起什么。上一世,京城因流民乱窜,爆发过一场流感,大片人感染,药材被卖到天价,不少百姓无药可医,死在了流感中。想到这里,她缓缓垂下帘子。这一世,她或许可以做点什么。沈如霜正在冥想,马车突然勒停,车上的人一晃,她缓抬起眸。“怎么了?”
春枝立刻掀开车帘查看。马车不远处是京城最大的赌坊,一个男人被人从赌坊追了出来,四处乱窜,撞倒了路边的摊子,挡了路。春枝查看一番,回到马车,压低声音,凑到沈如霜耳边,“小姐,到赌坊了。”
闻言,沈如霜眉心突突跳了两下,手下意识放在了小腹。“是三爷,在赌坊赌钱,被赌坊的人追出来了。”
三爷,是顾松言的三弟,顾家最小最受宠的儿子。因从小没见过什么世面,来到京城后,便沾染上了赌博的臭毛病。输钱十有八九。一个月前,顾嘉宝输光了钱,没脸回家要钱,便动了偷盗的心思。这个蠢货不长眼,偷到了摄政王身上。摄政王手段狠厉,睚呲必报,当即便废了他的右手,将人扔进了官府大牢。偷盗皇家之物,可是大罪。顾老太太得知此事,来沈如霜面前哭诉,求她去救救她儿。沈如霜心软带着足足的银两去见了摄政王,本想拿钱了事,却不料惹上了这个阎王。可那摄政王出了名的花名在外,沈如霜又生的极美,只一面,就被他死死盯上。顾老太太救儿子心切,竟铤而走险,夜里迷晕了沈如霜,将她送到了摄政王府上……自此之后,摄政王每每去顾府讨人,便有了这个孩子。若是沈如霜猜的不错,定是顾老夫人怕此事败露,便开始给沈如霜暗中下毒……好一个两全之策。往事沈如霜不愿再回想,微微敛眸,声线清冷,“此路不通便绕路,尽快回府。”
回到顾家,沈如霜便把素蕊交给了春枝,“把她安排在杏雨院,再找两人伺候在侧,老太太若再想听戏,便直接带人过去。”
将此事处理了,沈如霜便让人把管账叫到了跟前。顾家现在管账的是顾松言找来的人。而她从将军府带来的管事沈均,因相貌出众,被他以吃醋为由,赶到了马厩。沈如霜随意的翻动着账本,看到这个月顾家总支出共计一千两银,气血便涌上了心头。一千两银,五百多两被顾嘉宝拿出赌博挥霍了。三百两被顾老太太打赏了梨园。二百两是顾老太太日常花销用度。真正用在她自己身上的,却仅有几十两。啪的一声,账本一合。沈如霜冷眸抬起,嗓音低沉,“陈管事,以后账本的事就不用你来管了。”
陈管事面露诧异,眼神里带着不满,“夫人,管账的差事是老爷交代的。”
他这是在用顾松言压沈如霜。沈如霜笑了,眼底闪过冷色,冷厉的眼神扫向陈管事,声音一字一顿,“怎么?陈管事,你是在教我这个主母做事?”
对上她的眼神,陈管事心怯,忙垂下了头。“夫人,小的不敢。”
“那就出去吧,管账变动我会告知顾松言。”
春枝在一旁,给沈如霜倒上了一杯热茶,关心询问,“小姐,可是账目有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问题大了!之前她糊涂,让顾家人挥霍掏空她的资产,从这刻起,她要及时止损,并让顾家把从她这里拿走的钱一分不差的吐出来!心里计较一番,沈如霜抬眸吩咐,“去吧沈均叫来。”
沈均穿着一身破旧的衣服站在沈如霜跟前,神色拘谨。他曾是将军府的下人,从小跟在小姐身边长大。可自从小姐成亲后,身边便没有他的位置。他脑袋低垂,声音谦卑,“小姐,有什么吩咐?”
沈如霜将面前的账本递给他,嗓音清爽,言简意赅,“日后,由你来管账。”
曾经沈均是她最亲近的侍从,她最了解他的能力。沈均瞳孔微震,抬头不敢置信的望着沈如霜,“小姐,我还在马厩看马……”他话还未说完,沈如霜凉凉的眼神扫去,冷声质问,“你还想一辈子都留在马厩看马?”
沈均诚实道:“不想。”
“那就拿着!以后顾家人花销最多控制在五十两银子。除此外,多一分也不许往外取。”
她不由分说开始交代事宜,沈均表情立马变得认真。沈如霜眉头微促,“此外,我还有件事交代给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