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顾府可真是仁义！”
“要我说，这仁义的可不止是顾府，沈小姐定然也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既然已嫁进了顾府，沈小姐这个称呼就不准确了，还是应该称呼顾二夫人，您别介意，我这人呐，就是有些古板了，但我认为传统的东西还是有遵循的道理的。”
甭管大家私下里怎么想，反正在这个时候是没有人提起刚刚的事情给沈如霜添不痛快的。他们不知方才那女子是谁，只知道是在顾老夫人身边照顾的，这一早上，那女子就跟花蝴蝶一般四处飞飞，照顾着他们这些到了这里的百姓，比叫他们过来的林茹芸都殷勤。自然也有人想借此靠近素蕊，搭上这个顾府内被看重的大丫鬟，但是没人想到她最后居然会选择嫁入贺家的巧娘合作。大概是看中了巧娘带着个儿子，又不多话的性子？没人能准确猜到素蕊的想法，不过一看顾老夫人身边有个这样的女子，就知道沈如霜的日子不会好过。那恶意可是明晃晃的朝着沈如霜而去的呢！也有人感受到了这顾府与身份不相配的富贵，要知道顾松言只是个六品官，月俸才多少？必定是他这个夫人在其中出了不少力。最后说话的那人是个男子，酸文书生，认为女子出嫁后就要从一而终，为夫家做贡献，所以在娘家的姓氏也该忽略掉。沈如霜勾了勾唇，淡声道：“先生说的有理，不过姓氏是父母给的，若女子真摒弃了的话，不是与孝道违和吗？”
那书生想了下，确实如此，可他不能接受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女子这样反驳，因此方才还和煦的面色此时便落了下来，“既已嫁人，娘家之事就应该忘却，顾二夫人，你不会是还在惦记曾经在将军府的风光吧？”
沈如霜微微一笑，“人生起起落落，为何偏要我不能惦记曾经欢快的事？假若真的将娘家都忘掉的话，您觉着这顾府还能剩几分？”
话一说完，她朝着书生礼貌一笑，便抬步走进了前厅。话不投机半句多，有的人一味的坚持自己在书中学的那套，完全没有考虑到现实，还拿书中的那些出来压人，这种人可真是烦死了。别的什么用都没有，就知道起内讧。春枝走在她身边，小声提醒道：“小姐，素蕊在老夫人那！”
沈如霜抬眼看过去，果真如此，“她刚回来，不跟着老夫人又该跟着谁？”
此时的素蕊会尽力的讨顾老夫人欢心也是正常的，离开了那么久，如果不是抓住了顾嘉宝这个机会，估计顾老夫人都快忘记她是谁了。前厅的圆桌上，除了顾家的几个人之外，还有林茹芸，以及一些她在百姓当中请来的年长些的妇人。沈如霜上前，垂眸一扫，便发现居然没给她留位置？顾老夫人抬了抬眼皮，方才还高兴的样子，此时瞬间落下了脸色，“府中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见你早起出来张罗，沈氏，你真是愈发的没有规矩了！”
厅中顿时鸦雀无声。有老妇人方才跟顾老夫人一直说的热切，觉得她真是顶顶好的人，即便是大户人家的老太太，却仍平易近人的和她们说到了一起，因此便下意识跟她一起苛责起了沈如霜。“是啊，老夫人做这种大善事，当儿媳的怎么能不早早出来帮忙？就连林姑娘都很早便起了。”
沈如霜心下冷笑了声，面上则委屈的开口道：“娘，您怎么告诉了林姑娘却都不告诉我？如果不是我今日被吵醒，根本不知道府里居然还准备了这样的大事！”
这话一出，众人心下顿时察觉到了不对。难道真是顾老夫人没通知到位？可这样一来，她又为何刚刚对沈氏发难？顾老夫人没想到沈如霜会顶嘴，脸色顿时沉如落雪。刚被点到的林茹芸则坐立难安，她起初听到顾老夫人的决定时就觉着荒谬。一是哪有朝廷官员家办喜事请老百姓的？就算是要做善事，也不应该全都招到府里来，这得是多没警惕心的人才能做出这种事情？二是为什么这事儿要她来做？她已经答应出了顾成材葬礼的钱，不知道要花出去多少银子，幸好摄政王不让他们给顾如意添妆，不然又得大出血。而顾老夫人的意思，则是既让她派人手去叫人，又得出这请客的钱，她就这么像冤大头吗？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林茹芸想了半天顾松言回来后她可能得到的好处，这才硬生生的答应了下来，但她在这里的身份却很是尴尬，外室不外室，妾室不妾室的，只怀了可能是顾成材的孩子，却要跟在顾老夫人身边招呼客人。她可看到不少人不知道叫她什么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只能松口让他们叫自己林姑娘了。而顾老夫人这时对沈如霜的发难更是让她觉着愚蠢至极，当即就让身边的丫鬟给沈如霜安排个位置，“二夫人，可以坐到这里来。”
这位置在她上首，另一边是顾老夫人，倒确实挑不出毛病来。只是沈如霜想想就知道这饭吃的肯定不消停，但她并没有拒绝，能坐着谁愿意站着？素蕊见状，赶忙就要出声，被秋香拉住了，她转头瞪了秋香一眼，“你拉我做什么？！”
她又把刚刚的事情提了出来，扬声道：“谁没告诉你？沈氏，我可是一早就通知了你院里的丫鬟，要是没收到你也得找你的丫鬟们询问！”
沈如霜抬眼看她，“我倒不知道这位姑娘是谁？”
素蕊睁大了眼睛，“我是素蕊啊！刚才我们还在门口见过，难道我刚离开没多久你就不记得我了？还是你从梨园把我带出来的啊！”
沈如霜点头，收回视线，唇边带着嘲讽的道：“原来是素蕊姑娘，从梨园而来，在府上不过也是个下人吧？这声沈氏叫的可真是顺嘴。”
素蕊顿时惶惶，看着一桌子不满看向她的妇人们，不由得求助的看向了顾老夫人，“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