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又劝了陈敬轩几句,便去房基地那边继续干活儿。但陈敬轩可能是因为生了气,到中午的时候,手就有些不听使唤起来。就像年前那次卸年货一样,抓什么都没有力气。先是端菜的时候,盘子脱手摔倒了地上,然后就是吃饭的时候,端着的碗从手上掉了下来。对于这,陈敬轩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因此也十气馁。若是偶尔一次,桃香还不在意,但这接连的次数多了,桃香也害怕起来,便叫陈泽轩去请钱通,让他来给看看。陈泽轩从上次已经认识了钱通,这次倒很顺利,没过多久便把钱通接了回来。马车到了家门口一停下,桃香便迎了出来。却见从车上下来的,不只是钱通一个人,还有另外一个年龄相当的大夫。那大夫长得很是俊逸,但也和钱通一样,脸上没有半点笑容。钱通下车的时候,那个先下车的大夫便顺手扶了他一把,然后又替他背起药箱。有人代劳,钱通也乐得轻松,便空着手进来。钱通进来,也不喝茶,直接到陈敬轩跟前,先给他号了脉,便皱了眉头,对那位大夫道:“把那红瓶的药拿过来。”
那个大夫一脸不情愿的表情,打开药箱,将一个小巧的红瓶子递给钱通。还像上次一样,钱通让陈敬轩喝了。这次这药比上次还辣,但又不让喝水,因此不消片刻,陈敬轩便有些支撑不住了。这时,那位大夫冷冷地开口了:“来个人把着他的手脚,别干扰了大夫治病!”
钱通瞪了他一眼。桃香一见,连忙过来,伸手握住了陈敬轩的一只手。“这边的手也扶住!”
那大夫又说道。陈泽轩赶紧过来,扶住了陈敬轩的另一只手。这次药力生效的时间好像比上次还要长一些,陈泽轩这边还好,主要是他力气比桃香大。而桃香那边却已经是满头大汗了,实在是因为陈敬轩又抓又挠,十分不稳定。钱通几次站起身想去替换一下,都被那位大夫阻止了:“你不仔细观察药效,出了差错我可不负责!”
钱通听了便又坐了回去。待陈敬轩平静下来以后,桃香的一双手连同手臂,几乎都被抓得青紫了。陈敬轩见了很是心疼,对钱通道:“你这什么破药?喝了让人失控。”
钱通还没说话,那个大夫又开口了:“你要是不想看,我们还懒得来呢!”
钱通气得瞪他,他才住了口,冷着脸站在一边。桃香倒不怕吃苦,只要能治好陈敬轩,自己脱一层皮都行。她见此时的陈敬轩又有了活力,忙递给他一杯水,一来是让他喝,二来也是试试他能不能抓稳。陈敬轩把水喝了,空杯子又递给桃香,整个过程没有什么异样,桃香才稍稍放下心来。钱通提着药箱出去,那位大夫却留在屋里,冷声道:“诊金一百两!”
桃香愿意花诊金,却不愿意看这大夫的脸色,忙掏了钱放在桌上。那大夫拿了钱便走了出去。外面钱通已经站在车边等着了,那大夫先上了车,伸出手拉钱通上车。钱通却不用他,自己上了车,坐了进去。桃香不由得暗笑这两个都是怪人,上个车也能生出这么多事来。——从正月十六开始,桃香的店铺就都开张营业了。但因为她一直在忙着染那批刘氏布行的线,又操持陈泽轩房子的事,一直到现在也还没空去看,不想却接到了村里的传唤。过来传唤的人是村里比较有威望的一个伯伯,桃香和陈敬轩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想偷偷问问。但那位伯伯只说去了就知道了。村里处理事务的地方是独门独院的一座房子,里面管事的人就是各姓的主事人。桃香和陈敬轩从来没有到过这里,一进院子,便有种压迫感,让人不敢放松心情。到了屋里,更是吓了一跳。见这屋子是个极大的厅堂,里面足有几十把椅子,上面都坐满了主事儿的各位长者。当然,陈姓的五爷也在其中,而且还坐的是中间的主要位置,可能也是因为陈姓人口多,五爷又年长有威望的缘故。这几十个长着基本都是花白的胡子,他们一见桃香二人进来,便都冲着中间坐着的五爷看过去。于是五爷便开口说道:“敬轩两口儿来了?你们既然来了,我也就不拐弯抹角的了,那马家和赵家等家族把你们告了!”
桃香和陈敬轩站在那儿认真听着,却是听不懂——有人把自己告了?怎么会?自己家有没犯法,告的什么?正想着,又听五爷继续道:“他们反应你们犯了规,那南山是村里的山,你们却把山上的很多药材草木移植到你们家的地里,占了村里的便宜。另外,还有那地,本应该种粮食的,你们却扣了那么一排怪棚子,影响了两边人家种地,这些你们都要负责任的,现在令你们拿出五百两,作为对村里的补偿。你们有意见吗?”
桃香两人这才听明白。桃香忍不住站出来道:“我有意见!既然那南山是村里的,也自然有我们一份,我们采集移植也不算犯规。还有那地,是我们花了银子买来的地,地契现在我们手里,我们在自己的地里种什么养什么,也不应该用别人做主。请各位长辈裁夺!”
桃香说完,屋里便立刻嘈杂了,各位长辈还真的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五爷趁此机会走到桃香她们身前,示意他们先回去等候。于是桃香和陈敬轩两人告辞出来。出了那屋子,桃香不由得松了口气——这还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没想到这也成了违反村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