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儿安顿,就听一个小厮喊道:“不好了,火势更大了,陈少爷进去救人还没出来呢!”
桃香听了只觉得头轰的一声,忙问道:“你们说陈敬轩进去救人还没出来?”
小厮回道:“是啊,开始不是陈少爷进去的,是福旺进去了。可是福旺老也不出来,陈少爷才也进去了!”
“福旺啊!我的儿啊!”
那小厮一说出福旺,一旁的福旺娘就忍不住哭出来。女工们赶紧过去安慰,说一定会把他就出来的,让她别哭,一哭反而对救人不利。福旺娘信这个,眼泪虽是止不住,可嘴里却是一声都不哭了。桃香知道,这福旺可是婶子的唯一指望,万一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不用说,那婶子也是活不了了。于是桃香急着问道:“这么说,里面困着的是三个人?福旺也在里面?”
小厮答:“是三个人!”
桃香吩咐,抓紧打水救火,事后都有重赏。然后,女工们也纷纷找来水桶,两人抬一桶,也开始运起水来。桃香眼睛直盯着那冒着浓烟的门口,心乱如麻。这时,只见那浓烟中隐约有了人影。众人也都看见了,有人眼神好,已经叫起来:“是陈少爷出来了!”
桃香的心一震,便只见浓烟中,陈敬轩头顶着一张被子,腋窝下夹着小花,吃力地走出来。两人都已经浑身黑灰,辨不出神色,若不是熟悉,根本看不出是谁。桃香等人连忙迎上去。有人接过小花,见她已经昏迷,还不知死活。陈敬轩喘着粗气,大力地咳嗽着。桃香扶住他的手臂,陈敬轩反手将桃香的手紧紧地抓住。桃香见他头发倒是没有怎么被烧,只是身上的衣物已经看不出形态,都是一色的黑灰色,还有多处被烧破。有人搬来一块软垫,桃香便想扶着陈敬轩坐下。陈敬轩的喘息稍稍平复,挥挥手沙哑道:“福旺,福旺还在里面!”
桃香将他按着坐下去,说道:“你先休息,我找人去救福旺!”
陈敬轩早已经没了力气,只得暂时坐下。可是桃香却是犯了难:她嘴上说找人去救福旺,可是那是火场,不是集市,去了就代表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她哪儿能指定着让谁进去?正在这时,就见小厮们又取来了好几床泼了水的被子。金子恒和刘云涛都抢步过去,披上就要往里闯。桃香急忙上前拦住。她不是不想救福旺,可是这金子恒可是金泰唯一的儿子,他大儿子当年为了救陈敬轩已经“落崖”,如今就剩这一根香火,万一出事,怎么对得起金泰?另外,刘云涛是刘氏织布行的唯一后人,也是几代单传到现在,更不能出事。想来想去,桃香觉得能进去救人的只有自己。“你们都不能进去,太危险了!”
桃香说着,便将一床棉被蒙在了自己的身上。那边软垫子上休息的陈敬轩一见,急得站起来。只是那阻拦的话还没等他说出口,就见金子恒冷着脸,将桃香身上的被子夺了下去,低吼道:“你一个女人,别添乱!”
他说完,将棉被披上,就闯了进去。桃香站在原地,心里着急,只能默默祈祷他尽快把福旺救出来。就在大伙儿谁也没有注意,眼睛都紧盯着那冒烟的门口的时候,又一个人蒙着被子闯了进去。这多一个人进去,就多一份危险,桃香急问:“这又是谁?”
有人回道:“老板,是长禄进去了!”
桃香心里听罢,心里又添了一层担心。她只得再次吩咐,赶紧运水泼水。也许是老天爷不想让福旺出事,也许是众人的祈祷起了作用。没一会儿功夫,只见金子恒披着棉被,一手架着福旺,另一手架着长禄,出现在了门口。众人围上去,将福旺和长禄接过来,两人均已经昏迷。金子恒身上的负担卸去,往桃香这边看了一眼,也突然地栽倒在地。桃香站在两步之外,眼见着他摔了下去,却是触手不及。想呼唤一声,却张了张嘴巴,没有出声。“子恒!”
这时候,刘云涛惊叫一声跨过去,将金子恒的身子扶着坐起来。桃香等人也急忙赶过来查看。见他脸上沾了不少黑灰,双目紧闭,已经晕了过去。“金子恒,你醒醒!”
桃香也不顾的什么其它的,连声呼唤。刘云涛安慰桃香两句:“子恒应该只是暂时昏迷,你就不要过于担心。”
然后便将金子恒外面罩着的大氅解掉,和几个小厮一起将他送到干净温暖的屋子。桃香赶紧吩咐人去集市的医馆,请钱通帮几个昏迷的人诊治。好在这人都已经救了出来,剩下的就是灭火,压力顿时小了很多。不久之后,在众人的合力之下,火终于被扑灭了。桃香怕还会有死灰复燃的可能,吩咐小厮认真看守,暂时先不要进去收拾整理。因为不知道里面烧到了什么程度,万一房子坍塌,会砸到人。这期间,小花和福旺虽是在里面耽搁的时间最长的,可是在众人的救治下却最先醒过来。金子恒和长禄在里面的时间虽短,可也许是呛的咽气太重,一时还没有苏醒。陈敬轩虽然没有昏迷,但却是咳嗽不止,甚至呕出血来。桃香十分担心,徘徊在几个人之间,只盼着他们能早点儿好起来。钱通很快就赶来了,代胜也带着不少药品跟随。桃香见到钱通,就像见到了救星,赶紧将他迎进来,引到金子恒和长禄所在的屋子。钱通早已从请他的小厮那里已经了解了情况,此时也不耽搁,上前来翻开两人的眼皮查看轻重,又搭脉切诊。桃香杵在一旁,心情十分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