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恒一来,气氛果然便热闹起来。众人连忙安排他落座。他却偏偏选择坐在了钱通的一侧,使得坐在钱通另一侧的仇畅瞪了他好多眼。陈敬轩为众人倒满了酒,先干为敬。金子恒却是举着杯子问道:“我这次来,是听说你受了伤。怎么样?伤得严不严重,身体还‘行’吧?”
陈敬轩听了他后面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差点儿将刚喝进嘴里的酒喷出来。瞪了金子恒一眼,陈敬轩咬着牙恶狠狠地道:“严重倒是挺严重的。不过,这哪儿不行了,身体也还‘行’!”
众人听着他们打哑谜,有些不明所以。桃香见他俩凑一块儿就掐架,忙让众人喝酒,不要理他们。钱通将面前的杯子拿起来,刚要喝,旁边的仇畅便先于他伸过了手,将杯子夺过去,理所当然地喝干了。气得钱通涨红了脸不理仇畅,将身子扭向金子恒这边。金子恒刚干了一杯,又倒满了。见钱通的酒被仇畅抢去喝了,气得钱通转向了自己,不禁逗趣的心绪便泛起来。他忍住笑意,将自己这杯酒伸向了钱通,说道:“不要着急,我分你半盏!”
说完,便将酒杯移向了钱通的嘴边。钱通见此有瞬间的愣怔——纳闷他怎么会有如此的举动。但随即看到了金子恒眼中的戏虐,不由得面上一笑,心里倔强起来。钱通抢过他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擦擦嘴角,笑道:“半杯不解渴,整杯才过瘾!”
说着将空酒杯还给金子恒。金子恒一见钱通并不拘泥,相反却是极其洒脱自然。他心里更加敬重,后悔不该为了逗仇畅而让钱通喝酒。于是笑着将酒杯倒满,自罚了一杯。一旁的仇畅却不买账,黑着脸含怒地瞪着金子恒。桃香见此忙笑着道:“今日咱们是难得都聚在了一起,喝一两杯没什么关系的。”
然后又话锋一转说道:“不过都是大病初愈,可别喝多了伤身子!”
她这话大伙儿都听得出来——前半句是说给仇畅听的,叫他别太拘着钱通;后半句是说给金子恒听的,提醒他也是病刚好,不要连杯的酗酒。桌上的气氛这才又恢复了融洽。只是陈敬轩却有些不受用了——心里含酸自己媳妇儿关注了别人,没关注自己。于是陈敬轩又要倒酒,却被桃香一把夺过了酒坛,只给他倒上了小半杯。说不许再满杯的干了,只许慢慢品酌,若不然就一点儿也不许喝了。陈敬轩期盼的眼神望着桃香,希望她能通融一下。代胜见了笑道:“你们几个都是大病未愈,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喝少了又不过瘾。不如咱们就换上一些米酒吧?”
这个提议很合大家的心意,于是上了大坛的米酒。这一回众人才毫无拘束地畅饮起来。米酒虽然柔和,但也架不住多喝。新开封的一大坛被几个人喝了以后,便都有些醉意了。桃香见此,便不敢再让他们多喝了,怕又像上次一样,喝多了闹事。“这次的酒就喝到这为止,大伙儿高兴咱们下次再接着喝!”
桃香笑着询问几个人的意思。代胜点头道:“正该如此,再要多喝就都醉了!”
他这一搭话,陈敬轩和金子恒等人虽然是意犹未尽,可也不能在说什么了,便都点头说吃饭。桃香为他们一一盛好了饭,忽然想起厨房里还有一锅提前做好的五味汤,便赶紧去厨房端。因是冬天,汤虽煨在锅里,可他们喝酒的时候长了,那汤也早就有些凉了。桃香又在炉火上热了,等到开了锅,便赶紧盛进大碗里端进来。可能是怕他们等不得汤来就撂了筷子,桃香走得有些急——一挑门帘,视线挡了一下,桃香脚下绊到了门槛,当时便站立不稳直接向前扑了出去。桃香吓得心里发慌,手里端着的那一大碗刚刚烧开的热汤,也忘了松手。她身子往前一扑,那汤就洒了出来。桌上的几个人正端着碗吃饭,见桃香摔倒,都腾地起身。“媳妇儿!”
陈敬轩一个箭步窜过来,伸手去扶。无奈他离得较远,桃香已然是倒了下去。眼看着一锅热汤就要泼到桃香自己的脸上,就见金子恒飞身过来直接垫在了桃香的身下,并用手将那碗热汤向旁边挡了出去。这些举动都在瞬间发生,几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啪啦”一声响,那个汤碗便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再看桃香,整个人实实在在的扑在了金子恒身上。而金子恒那只挡过汤碗的手扬在半空中,沾着青绿的菜叶,也流了血。众人都呆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陈敬轩一把将桃香拉起来带进怀里。钱通连忙过来扶起金子恒。“媳妇儿,你伤了哪里没有?”
陈敬轩一边问着,眼睛一边在桃香的浑身上下巡视着。“没有,没,你去看看金子恒怎么样了?”
桃香满面通红,心止不住砰砰地乱跳。想到刚才自己差点儿被热汤浇了头,多亏了金子恒才避免了过去,更是又后怕又慌乱。金子恒被钱通扶起来,坐在椅子上。他摔了一下倒是没事。只是这手,刚才情急之下什么也不顾,直接用手挡出去,不单是被热汤烫了,同时那碗被他砸碎,瓷片扎进肉里,此时已经是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