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香出了屋,便又回到工厂那边继续忙碌。只不过心情却不如刚才好了,脑子里不时地浮现出金子恒胸前洇出来的那一片红,以及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那丝情绪。“大嫂,你在做什么?怎么把这黑色掺到红色的里面了?”
青荷突然而至的一声提醒,令桃香猛然意识到脑子刚才竟然走神了。回过神来,便发现自己手里正拿着黑色的颜料往大红的颜料中投放。“呀!弄错了!”
桃香惊呼一声,慌忙收了手。可是再一看自己拿的黑色颜料已经倒出去一半多了。青荷望着那多半缸被掺了的大红的颜料,又看看桃香手上所剩不多的黑色颜料,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惋惜。桃香知道,这纯黑色的颜料原本就少,自己又浪费了一半多,也难怪青荷惋惜。“大嫂,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心不在焉的?”
青荷接过桃香手里的黑色颜料,盖好了盖子放到一旁。“没有啊,怎么会不舒服?只是刚才光顾着想事,把这颜色竟弄错了。”
桃香摇了摇头,挥去脑海中那抹情绪。青荷有些半信半疑地望了望桃香,便用木勺在缸中搅了搅,问道:“那这些还能用吗?已经不纯了。”
“能用的,放心吧!”
桃香对青荷投去一个笑容,让她放心。又看了看缸中,接过青荷的木勺在里面搅动起来。她刚才确实是倒错了颜色,不过这大红加黑就能够形成漂亮的玫瑰红。以前只因为黑色颜料太少所以一直没舍得用来调制过,这次弄错了,那就将错就错,弄一缸来试试。将缸里的颜料搅拌均匀后,青荷也看出来了——这颜色明显比大红色微微深了一些,不过看起来却并不黯淡,反而显得更加神秘有诱惑力。“大嫂,你真棒!原来是在配制新颜色啊!这比那大红还漂亮呢!”
青荷不由得赞叹起来。桃香吩咐她,把这一缸颜料记上缸号,留着试染新颜色,免得到时候弄错了。青荷见大嫂十分自信,便更加放心了,认真地按着她的吩咐标记好。桃香暗暗呼了一口气——多亏这弄错的是自己拿手的东西,否则岂不是麻烦了?自己刚才是怎么了?桃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一个有相公的人,怎么刚才满脑子想的都是金子恒?想到此,桃香有些气自己,心里闷闷地发慌。正在这时,外面小厮报,说陈敬轩回来了。青荷听了十分高兴,因为好几日没看见大哥的缘故,一听说便兴冲冲地跑出去。桃香也跟着出了工房,见陈敬轩的马车正停在自家的院子门口。“大哥!”
青荷远远的叫了一声,便拉着桃香快步地走过去。陈敬轩下了马车,一眼便望见桃香被青荷拉着过来。他那一双布满血丝的眼里,便浮现出了浓浓的笑意。“大哥,你在那边忙了好几日没回来,我和大嫂都想你啦!”
到了跟前,青荷凑过去,爽快地说道。陈敬轩不由得拍了拍青荷的肩笑道:“我也很想你们大家了!”
说完,目光便向桃香扫过来,似乎在探寻,媳妇儿是不是真的也想自己了?桃香的脸微微红了红,看见陈敬轩一脸疲惫,心里担忧,也不知道他那一身的伤好了没有。她便说道:“赶紧进去吧,别站在外面说话了!”
陈敬轩便过来,拉着桃香的手往里走。青荷笑着撇撇嘴:“还说想我们大家,我看分明就是想大嫂一个人!”
陈敬轩听着青荷的“控诉”却是不置可否,拉着桃香的手更紧了一些。两人进了门,本想先去看看金子恒和代胜等人的——可是金子恒重新处理了伤口之后便昏沉沉地睡着了,直到现在还没有醒。钱通确实摔得不轻,代胜和仇畅给他涂了药膏之后也都在屋休息,没有在厅堂里。陈敬轩见此,正乐得和桃香独处,拉着她便进了屋内。陈敬轩这些日在铺子那边处理那些事,忙的时候晚上连眼睛都合不上,再加上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有时候也熬不住了。可是想到自己媳妇儿,便有了精神。他拉着桃香进屋,本想进来之后就抱住媳妇儿狠狠亲吻她的。可是却不想,两人刚一进来,把门带好,桃香便首先扑上来,紧紧抱住了他。陈敬轩先是一惊,接着便是一阵狂喜。埋头看着自己媳妇儿红扑扑的脸贴在自己胸口上,忍不住反手也将她搂紧了。许久之后,桃香的情绪沉淀下来,两人松开,桃香才觉得脸上一阵阵发热。其实她也不知道刚才自己是怎么想的——可能是先前在工房里脑子溜号想到金子恒的缘故,她的潜意识里是想要向自己证明什么吧。陈敬轩见桃香愣愣的有些走神,不由笑着问道:“媳妇儿,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桃香懵懵地抬起头,正对上陈敬轩一双充满欲望的眼睛,不由一阵心慌,忙错开话题道:“没想什么。你身上的伤好了没有?”
陈敬轩便又将她揽过来,悄声问道:“已经好了,要不你来验一验?”
说罢,便将头朝着桃香的红唇欺压下来。等到晚饭的时候,福旺娘因陈敬轩的归来做了满桌的好菜好饭。桌子就摆放在金子恒躺着的这个房间,为的是方便他不用下床,也能和众人说话聊天。“听说是陈敬轩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金子恒正兴奋地问着,便见陈敬轩拉着桃香的手进来。又见桃香的红唇微微地也有些肿,金子恒眼神便立刻黯淡下来,刚才兴奋间想说的很多话又都咽了回去。桃香急忙抽出自己的手,到桌前去帮忙摆放饭菜。陈敬轩有些疑惑,看看突然之间闭了嘴的金子恒,又看看自己媳妇儿,感觉有些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