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们围着载满吃食与酒水的马车口水直流,几名官员走过来:“怎么回事儿?”
“这位太太送来很多吃的。”
何氏笑笑:“大人们别客气,我一个妇道人家帮不上别的忙,只能买些吃的让大人们垫垫肚子。”
其中一位官吏拧着眉道:“太太不必如此——” 来历不明的东西谁敢入口啊,万一有毒怎么办? 他眼风一扫,看到了油纸包上的标志,不由眼神一缩:居然是德胜楼的烤鸭! “太太真是有心了。”
某官吏口风一转,严肃道,“你们还不快谢谢这位太太!”
一群人纷纷对何氏道谢,迫不及待去拿吃食。 一声咳嗽响起,江远朝淡淡道:“姜指挥,这样是不是有些太随便了,来历不明的东西也敢轻易入口?”
姜成狠狠瞪那官吏一眼,吼道:“谁让你们乱吃东西了,都停手!”
抓着油纸包的衙役们暗暗撇嘴,心道:你们西城兵马司的人油水丰厚,哪知道别人的苦,这可是德胜楼的烤鸭,百味斋的羊蹄子,还有春风楼的美酒! 这时黎辉挤进来,跑到何氏身边,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太太,三妹没事,目前正在疏影庵呢。”
“真的?”
何氏只觉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顿时落了回去,眼泪瞬间就出来了,见众官差都盯着她看,眼泪一抹笑道,“小妇人就是瞧着差爷们辛苦了尽份心意,反正心意到了,大家吃不吃随意啊。”
既然昭昭没事,这山路早一天通晚一天通就不打紧了。 众官差:“……”这能随意嘛,他们吃着干粮喝着冷水本来好好的,您给弄几车这个来! “原来是黎夫人。”
江远朝嘴角含笑打了招呼。 “是你?”
何氏脸立刻一冷。 这不是锦鳞卫的那小子吗,看着就心烦,锦鳞卫没有一个好东西! “没想到黎夫人还记得在下。”
“记得,怎么能不记得。江大人说得对,小妇人带来的吃食也不知道是好是歹,万一让差爷们吃出毛病来就坏了。管事,快把马车赶回去吧。”
“既然是黎夫人送来的,那一定没问题。姜指挥,咱们该谢谢黎夫人。”
“这位黎夫人是凉棚里那位的太太?”
姜成低声问。 江远朝点头。 姜成抽了抽嘴角,对何氏道了谢,大声道:“大家赶紧把东西分吃了,然后继续干活!”
何氏冷哼一声,对黎辉道:“辉儿,领我去找你父亲。”
江远朝不以为意笑笑,听身后有人喊道:“十三弟。”
他转过身,看到端着一张冰块脸的江十一站在后面。 “十一哥怎么来了?”
“义父让我来接替你。”
江远朝嘴角笑意一收。 江十一面无表情道:“义父很挂心黎姑娘安危,不知道十三弟可有黎姑娘的消息?”
江远朝压下心中诧异,面色平静道:“刚刚冠军侯从山上下来,说黎姑娘暂住在疏影庵里,请义父放心吧。”
“我去找冠军侯再问一下。”
江十一抬脚向邵明渊走去。 江远朝盯着他的背影出神片刻,笑意越发凉了。 义父这是什么意思? 他盯着江十一大步流星向邵明渊走去,一动不动盯了许久,默默收回视线,苦笑一声。 义父防备他对黎姑娘动心,还真是防备得彻底啊。 江远朝翻身上马,轻轻一夹马腹,疾驰而去。 罢了,她没事就好。 江十一来到邵明渊面前:“侯爷,在下江十一。”
邵明渊看他一眼,淡淡笑道:“久仰。”
锦鳞卫十三太保中,江十一主刑罚,他回到京城后已经了解到了。 “大都督很挂心黎姑娘安危,不知道黎姑娘可有受伤?是否缺什么东西?”
邵明渊眸光转深。 黎姑娘那日到底与江堂做了什么交易?江堂对黎姑娘的挂心有些过了。 他心下思索着,池灿已经开口:“这个就不劳江大都督操心了吧?”
江十一不擅斗嘴,毫无温度的目光落在邵明渊脸上等他回应。 “我还没见过黎姑娘。”
邵明渊道。 山谷的那一夜,他会烂在肚子里一辈子不会提。 “侯爷可否会再上山?”
“会。”
这种事自然是瞒不过锦鳞卫的。 “那就请侯爷再上山后与黎姑娘见上一面,确定黎姑娘的状况。”
邵明渊看他一眼,笑笑:“不知这是大都督的意思,还是阁下的意思?”
江十一面无表情回道:“自然是大都督的意思。”
他又不认识那个姑娘,为什么义父与这位冠军侯说话都怪怪的? “那好,阁下回去可以对大都督说,我会确认一下的。”
礼尚往来,江堂给他面子,他自然也没必要扫对方的面子。 “多谢。”
等江十一一走,杨厚承挠挠头:“江堂这么关心黎姑娘干什么?”
“大概是吃多了。”
池灿不冷不热道。 “不用在意,我先回府休息一下。”
“你明天什么时候上山?”
池灿问。 “日出时分。”
邵明渊回到冠军侯府,沐浴更衣后去见了乔墨。 “舅兄,我要出门几日,你若有什么事就对我的亲卫说。”
乔墨沉默了片刻,问:“是不是昭昭有什么事?”
邵明渊一怔。 乔墨苦笑:“我虽然是笼中鸟,却不是傻瓜。昭昭不是要每天来给侯爷施针吗,如果不是她有事,侯爷怎么能出门?”
邵明渊尴尬笑笑:“本来是不想舅兄担心的——” 乔墨脸色一变:“昭昭真的有事?”
邵明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特别是“昭昭”两个字从乔墨口中叫出来,让他莫名心跳加速。 “是这样的,昨日大雨,黎姑娘去了疏影庵,结果遇到了山崩——” “你说什么?”
乔墨一把抓住邵明渊手腕。 邵明渊惊诧莫名:“舅兄?”
“她怎么样了?”
“她……应该还好。”
邵明渊不确定地道。 “应该?”
“黎姑娘目前在疏影庵。”
“那她人呢?可有受伤?”
“舅兄放心,黎姑娘只是伤了脚。”
“只是伤了脚?”
乔墨一字一顿念着这句话,意味深长看了邵明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