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感是非常的准确的。就想现在即使王婆没有亲眼看到媚娘昨晚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的她已经明白了媚娘或许已经走了,昨日是来向自己告别的。“媚娘,我的乖孙女。你怎么就这么忍心抛下奶奶自己走了,以后奶奶的日子怎么过啊!”
王婆悲从中来,世间上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王婆送走了自己的丈夫,年老之时又送走了自己的儿子。现在她又要送走自己唯一的亲人,这种痛侧心扉是旁人无法理解的。王婆痛哭了一番,把堵在心口那份悲痛宣泄出来之后,她慢慢地拾起了眼泪。“媚娘在看着呢,如果她看见自己这幅模样一定也非常的痛苦,走也走得不安心。”
王婆强忍着心中的痛,媚娘的一身已经太过凄苦了。身上背负了太多太多别人强加给她的包袱,年幼之时没能与她的父母齐享天伦之乐,和陈汉三的青梅竹马之情没能走下去。她这一生都过得浑浑噩噩,在整个落泉村的村民的鄙视、责骂之下渡过的,就连生命的最后一天时光都饱受病痛的折磨。王婆不希望在媚娘离开的时候,自己还给她增加痛苦。她明白媚娘这是心疼自己,放心不下自己这个老太婆孤零零的一个人才向陈汉三要求让对方照顾自己。有个这么懂事贴心的孙女,她怎么忍心让对方走后一程都走的不安心呢。或许死亡对媚娘而言是一种解脱,没有病痛的折磨,离开着个压抑的村庄。下辈子或许还可以投到一个好人家去,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王婆这时的心情是矛盾的,既为媚娘的离开感到难过,又为媚娘能重获新生拥有更加美好的明日而感到高兴。想到这里,王婆收起了悲伤,她挣扎地从病床上爬起。吃力地走到窗台前,对着镜子把她的满头白发一丝不苟地盘起,在换上了那套黑色的丧服。王婆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慢慢地走出了自己屋子来到媚娘的门外,迟迟没有勇气把眼前的这扇木门推开。“罢了,该来的还是回来。”
半刻之后,王婆深吸了一口,缓缓地地推开这扇重似千斤的木门。王婆缓缓地走到床前,看着沉睡一般的媚娘,刚忍住的眼泪有簌簌的往下流。“媚娘,奶奶来晚了!”
王婆轻轻地握着媚娘冰凉的手,低声说道。看着媚娘临走的还是面带微笑,就好像她只是在做一场梦,一场再也行不过来的美梦。“媚娘,你就好好走吧,不要挂念奶奶,奶奶答应你,一定会好好地活下去了。”
想到昨日梦中媚娘担忧的眼神,王婆含着泪地轻拍着媚娘的手背。“咦,王婆你怎么起来了。”
刚起身不久的素微,正端着一碗小米粥走了进来:“我来看看媚娘。”
王婆包含哭腔的说道。“王婆,您怎么了?您放心,媚娘有我照顾呢!您先到厨房把早饭给吃了,媚娘这里就交给我啦。”
素微为了让王婆放宽心,还特意用轻快的语气说道。“小夜姑娘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媚娘已经不需要了。”
王婆努力让自己冷静地说道。“不麻烦,怎么可以让病人饿着肚子呢?”
素微并没有听出王婆的弦外之音,端着小米粥慢慢地走向媚娘。“媚娘她已经走了!”
王婆知道素微误解了她的话,不得不再次说出事实。“走了?”
素微反应迟钝地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此时站在门外的陈汉三木若呆鸡地站在门外,手中的一束野花也随之散落在地上。清早,陈汉三想到昨晚的梦觉得有些隐隐不安,他还记得梦中的媚娘别着一朵小花的娇羞模样,所以一大清早他就到后山去摘了一大把的野花,希望媚娘能过高兴,就算不能睁开眼看看,但是也能闻闻它们的清香。陈汉三满怀欣喜的捧着这些花刚走到媚娘的屋外,就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媚娘真的走了?”
陈汉三满脸不相信的看着坐在媚娘边上的王婆。摸不着头脑的素微总算是在陈汉三失魂落魄的样子中恍然大悟,难怪刚走进来是觉得屋子的气氛怪怪的。“汉三,不要难过。你看,媚娘走得很安稳,一点都不痛哭。我们,我们应该高兴才是。”
王婆强颜欢笑道。“媚娘,你怎么不等等汉三哥,你瞧汉三哥给你摘花去了,你戴着话的样子真好看!”
陈汉三轻轻地抚摸着媚娘带笑的睡脸,从刚才的那束野花中挑出了一朵开得最艳最好看的花朵,别在她的发间。素微看着王婆和陈汉三的样子,知道他们有许多话要和媚娘说,这时候就该把空间留给家属。她这个外人还是出去的好,而且她也没有遇到这种事情,不知道如何安慰家属。素微低着头难过地从媚娘的房里走了出来,坐在院子的小板凳上一言不发。回想起媚娘前段时间还教自己怎么绣小香包的情形,还有自己和宇文中斗嘴的时候总是站在自己这边。素微就觉得特别的难过,她早就把媚娘当做来到这边的朋友,一个不需要对她有任何防备的朋友。这就是死亡,把你身边美好的东西都给夺走,而你却无可奈何。“怎么坐在这里发呆呢?”
打着哈欠的宇文中看到孤零零的坐在小板凳发愣的素微,怎么就觉得对方此时十分可伶。他走上前去拍了拍素微的肩膀。“你怎么了”宇文中原以为素微会精神抖擞地逮着自己骂道,却被回过头满脸泪水的素微吓了一跳。“谁欺负你了?”
“媚娘,她死了。”
素微泪眼婆娑地看着宇文中,沉浸在朋友过世悲伤的她并没有心情和宇文中打闹。“怎么会?那陈汉三和王婆知道吗?”
宇文中先是愣了一下,叹了声气后摸了摸素微的脑袋;“别哭了。”
“王婆和陈汉三现在正在媚娘房里,我觉得我不合适待在里面所以就出来了。”
素微用衣袖擦了擦泪水回答。“恩,做得对。我们始终是外人,就坐在这边等。看看待会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宇文中也一同坐在素微的旁边陪着她。“也不知道小录他们怎么样了?”
宇文中想到为了挽救媚娘的生命和去寻找灵草的沈惜容和宇文录,“如果他们找到了灵草,赶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已经迟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