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竟然下起了小雨,雨落雾茫茫,天空也是晦暗不明,雨水顺着屋檐落下,打湿了冗廊,地面上湿漉漉的,踩在上面很容易濡湿裙子。所以,这样的天,一般的小姐都不会轻易出门,李青晗也是,呆在屋子里的书桌上写字,她的字写的不太好,太过无力,像是外面缠绵悱恻的阴雨连连,太过颓靡。门“吱呀!”
一声被推开,是飞絮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走了进来,她的裙摆已经湿了一些,脸也有点黑乎乎的,只因为李青晗吩咐过了,这个药,她必须得亲自熬。她把药放在桌边,站在李青晗身边静立着。不过一会儿,门又被推开,心兰带着一个穿着浅紫衣衫的丫头进来。那丫头便是雪肌。她朝着李青晗福了福,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婢子给小姐请安。”
李青晗放下手中的毛笔,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方笑着看着雪肌,道:“你是雪肌是吧。”
雪肌点头称是,李青晗望着紧闭的窗户,对着心兰说道:“把窗户打开一些,”之后又对着雪肌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一番,“我就要回京城了,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
京城是整个署国最繁华的地方,达官贵人多得很,若有这个机会,谁不想去?雪肌忙欣喜若狂地点点头,李青晗意味深明地笑了笑,“那你父母怎么办?”
相比之下,雪肌更想跟着李青晗去京城,同时又舍不得家人,红了脸,难为情道:“婢子能侍奉小姐,是我的福分,婢子还有一个哥哥,想必他会照顾好高堂的。”
人都是这样,利欲熏心,雪肌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丫头,竟然这么快就能舍弃得了自己的双亲,若生长在显贵人家,必定是个心肠狠毒的女子。“可你哥哥是个跛子,至今还没娶到媳妇儿,又挣不了钱,怎么照顾双亲?”
飞絮接过话,讥讽地说道。雪肌脸红得要滴血了,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李青晗觉得没必要再废话下去,直截了当地说:“你哥哥的腿是被人打伤的对吧,他原本也是华府的奴才,得罪了蒋氏,所以被蒋氏的人给打伤了,你们家穷,付不起医药费,蒋氏看到你是我院子里的人,所以用你哥哥的医药费威胁你替她办事,上次蒋氏想要诬陷我偷走和田玉,也是你暗地里干的,对吧!”
李青晗说话向来条理清晰,也从来不说废话,听着她说完这一串的话,雪肌的脸突然变得惨白,倏地“噗通!”
一声跪倒在李青晗面前,拼命地挤眼泪说道:“小姐,我不是真的想要害你,的确如你所说,是夫人威胁我的!”
飞絮在一旁冷冷地看着,真是恬不知耻,李青晗说的固然都是事实,但对于雪肌这种见利忘义,自私自利的人来说,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挟,怎么可能让她这么听蒋氏的话。她们事先都已经在琮轩那里弄清楚了,原来蒋氏还给了雪肌一个保证,只要她忠心为蒋氏,事成之后便让她做华坚的妻子,而雪肌也是高兴得糊涂了,竟然真的以为凭她的身份可以做华坚的妻子,真是痴人说梦。挥手打断雪肌的话,李青晗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些不耐烦,“过去了的事,我不想追究,况且也没吃亏,雪肌,你哥哥的医药费,我可以帮你全力承担,并且让你们一家都过上好日子,你也可以跟随我去京城,但我有一个条件。”
雪肌哭得梨花带雨的,听到李青晗说的这些话,有些犹豫。“你可得想清楚了,你帮着蒋氏做了这么多丧心病狂的事,在小姐离开后,你以为她会放过你吗?到时候恐怕连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毕竟你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丫头而已。”
见雪肌有所犹豫,飞絮决定再给她施施压。的确,她根本就不应该痴心妄想的,蒋氏跟李青晗斗了这么久,哪一次不是铩羽而归,帮她办事,除了那点医药费,根本捞不到半点好处,可是跟着李青晗就不一样了,她聪明,厉害,办事老成,是个好归处。“婢子,愿意听命小姐,为小姐肝脑涂地。”
平静地说完这句话,深深地叩头。李青晗很满意,人都是这样,在诱或面前永远是挡不住自己那颗晃荡的心,只要有钱,有什么办不到?没办到的,那是因为钱不够罢了。指着桌上的那碗药,李青晗说道:“现在,把这碗药喝了。”
雪肌看着那依旧散发着热气,传来一股股苦味的药时,绣眉微皱。“放心,不是毒药。”
李青晗安慰道。咬咬牙,雪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慢慢走向那药面前,看了一眼李青晗,自她的眼里看到了安心之后,才捏着鼻子,端起碗,一口气喝完。很快碗里只剩了药渣,雪肌用帕子小心地擦嘴,李青晗拍拍手,十分欣慰地看着她,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在她耳边说了什么,雪肌满脸猪肝色才稍微有所好转,泪水还是给憋了回去。心里一番思想斗争给做的足实,最后才仿若下定决心一般用力地点头,冲着李青晗福了福,若有所思地回了自己的屋子。飞絮有些担心地看着李青晗,忍不住开口说道:“小姐,这个雪肌靠谱吗?”
“怎么不靠谱?你是说怕她临阵倒戈?那倒无所谓,她的父母的命都捏在我手里,看她敢不敢背叛我。”
李青晗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望着窗外的雨水涟涟,心中隐隐有些兴奋。天渐渐晴朗起来,没了昨日的清冷,空气中多了一些芳香,雨过天晴,风和日丽,舒爽宜人,天朗气清,华府前的队伍已经整装待发,后面的几车子,全都是李青晗与华坚平日里看的那些书,还有衣物食物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