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宗儒原计划今日或明日抵达春神城,但第一次做卧底,他有些兴奋,有些迫不及待,所以提前了一天,昨日便到了。 失踪的只是一些流民,算不上什么大事,所以镇武司不太重视,何况这件事不一定是江湖势力所为,若不涉及江湖势力,那就更与镇武司没有关系了。 不过这是周宗儒入职以来靠自己的能力发现的第一桩案子,铆足了劲想借此做出些成绩,好让人高看一眼。 经过数月调查,隐约发现人口失踪与春神城的脚夫苦力们有关,只是并没有确凿证据。 脚夫苦力当然不算江湖势力,然而周宗儒已经在这件事上付出了这么多心血,岂能甘心前功尽弃? 于是狡辩说脚夫苦力们如果成立了组织,就已经算是江湖势力,所以此事该由镇武司负责。 他的顶头上司,一个科长,其实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人口失踪这种事在大仁王朝并不稀奇,无非就是把人发卖掉挣些银钱,何况并未牵扯江湖势力,镇武司才不屑管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本打算置之不理,但他知道周宗儒有背景有后台,不想得罪这小子,于是就把这件案子按照流程报上去了。 立案之后,便扔给周宗儒一个人负责,权且当成是让他过家家,反正疑犯是群泥腿子,左右也出不了事。 所以负责这起案件的只有周宗儒一个人,没有后援。 周宗儒盘算的很好,伪装成找活干的苦力,找机会打入敌人内部窃取情报,于是精心找来一身行头,于昨日入城,准备实施自己的计策。 谁知昨日午后刚到这片贫民聚居的区域,什么都没来得及干,就在一条僻静巷弄遭到几个高手的围攻,然后就被抓来这里。 简直莫名其妙! 冷静下来后,他用自己远超常人的大脑做出判断,这件案子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可是自己似乎并未暴露,他们为何下手这般果决?莫非把我当成了流民? 周宗儒身陷囹圄后,其实是有过一番缜密分析的,只是分析来分析去,始终没有什么头绪。 “这么说,他们还不知道你就是那个卧底?”
李青石面色古怪,实在不知道此时应该摆出一副什么表情合适。 周宗儒点了点头,胸有成竹道:“所以大可放心,天下没有人敢动镇武司的人,等我弄清他们在搞什么玄虚,就亮明身份,到时你我便可脱身。”
那恐怕会死得更快……李青石道:“恐怕没那么简单,我谎称自己是文山弟子,都没让他们有丁点忌惮,而且他们中有乾坤境的人物,显然非同寻常。”
周宗儒猛的起身,惊道:“什么?他们中竟有乾坤境人物?”
李青石奇道:“你不知道?”
周宗儒没回答,惊疑不定。 李青石道:“那想必你也不知道,你要混入他们做卧底的事,他们早已提前得到消息。”
周宗儒猛的抬头,惊道:“什么?他们早就知道了?”
随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干咳一声,重新坐回地上,陷入沉思。 良久之后,周宗儒脸色凝重道:“看来是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
这就是你想了半天得出的结论?李青石嘴角一抽,说道:“是一位卢大人给他们报的信。”
周宗儒又猛的站起身来,惊道:“什么?竟然真的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
李青石的嘴角又不受控制的抽了一下,抬起手掌,掩住自己的面孔。 周宗儒突然看向李青石:“等等,为什么你知道这么多,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李青石无言以对,只好转移话题,问道:“你知道这卢大人是谁吗?”
周宗儒轻易地被他带偏思路,沉吟道:“知道我要来做卧底,一定是京城的官,镇武司里姓卢的有好几个,京城的官员里姓卢的也不少,猜不出是谁。”
我就是随便一问,他是谁跟我可没半颗铜钱关系……李青石道:“这不重要,当务之急是怎么脱身。”
周宗儒脸色沉重道:“此事既然牵涉到朝廷官员,说不定他们会破釜沉舟,就算我亮明身份恐怕也没用了,只能想其他办法。”
这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李青石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周宗儒向四周打量了一圈,脸色难看道:“这房间被玄铁包住,凭我的修为不可能逃得出去。”
李青石问道:“你的修为没被封住吗?”
随即醒悟,封印大窍是乾坤境才有的手段,周宗儒的修为若被封住,就不会不知道对方阵营中有乾坤境高手。 周宗儒道:“他们封了你的修为?”
李青石点了点头。 为什么封了他的修为,却不封我的,是我不配么……周宗儒脸色发黑,说道:“记得当初你洞开大窍七十一处,莫非现在已经突破鸿蒙境?不可能吧,这才多长时间,不是说最后一处大窍很难么?”
李青石谦虚道:“侥幸,侥幸。”
周宗儒如遭雷击,这两年他玩命修行,不过才又洞开大窍八处,总共开大窍四十八,离鸿蒙境还无比遥远。 不,这件事绝不能让表妹知道……等等,他在这个年纪就突破鸿蒙境,老君山岂会放过这等人才?莫非…… 老君山上都是傻子? 周大公子一时间思绪纷飞。 李青石没理会发散思维的周大公子,在囚室中转了两圈,虽然封印修为对他无效,但就算如此,凭他的力量也无法破开这些由玄铁铸造的墙壁。 何况这间囚室还深处地底。 李青石不由有些疑惑,这些人掳劫的是不会武功的流民,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建这样一间牢不可摧的囚室? 李青石放下这个疑问,这不是他该关心的事,即便好奇,也要先脱身再说。 他又在囚室中转了两圈,忽然灵机一动,取下背在身后的七星宝剑。 周宗儒凑过来道:“你那把破剑终于舍得换了?嗯,这把不错,不失大气,又不会显得过于张扬。”
李青石拔剑出鞘。 周宗儒看着灰白无光如同生锈的剑身,愣了半天才道:“你,你这是只换了个剑鞘?”
你心可真大,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这些小事……李青石冲他咧嘴一笑,先走到铁门后听了听动静,然后朝最里侧那面墙壁走去。 周公子终于想起此时应该关心的是他要做什么,说道:“你是想用这把破剑切开这墙壁?别闹。”
伸手在墙壁上敲了敲,发出咚咚闷响:“听听,这铁壁可不薄,别说是你这把破剑,放眼天下恐怕都没有能插破它的兵器,否则他们既然知道封住你的修为,又岂会忘了拿走你的剑?定是知道,即便你有剑在手,也绝对逃不出……我日?”
周宗儒猛地瞪大双眼,眼睁睁看着李青石手里的那把破剑直接就插入铁壁中,发出嗤的一声轻响。 接着又往下一划,毫无阻碍的划出一道缝隙…… 等周宗儒回过神来的时候,李青石已经从铁壁上割下一块方方正正的铁板,只不过这铁板实在厚了些,将近一尺。 周宗儒咽了口吐沫,从李青石手里夺过长剑,瞪眼猛瞧:“你这剑是什么来头?”
说着顺手向铁壁刺去,却听铮的一声,剑尖弹开,铁壁上什么都没留下。 周宗儒眨了眨眼,问道:“怎么我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