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诗心,试过了,不管成不成功,才不留遗憾,不是吗?”
姬午未见辛自安如何恳切,心中不禁动容。“先生如此大恩,我本不该拒绝,只是,我担心贺鸣会对他不利。”
“姬兄,若姬尚入我门下,待在诗院,贺鸣不敢对他怎样,若你带他离开诗院,才保不齐他会做出什么伤害你们的事!”
姬午未默然,他其实已经有了带姬尚离开杭城的想法,不过,一想到未来又要东躲西藏,他的心就如钝刀割肉般疼。如今姬尚大了,再像以前那样逃亡,对他实在是太残忍了。他知道,辛自安的提议无疑是最稳妥的,姬尚若是知晓,辛先生愿意收他为徒,也定是欢喜的。但是,如今姬尚还只是初出茅庐,就已经树敌,一旦踏入诗途,不知还有多少艰难险阻在前头等着,这是去是留,姬午未一时也犹豫不决。他看向窗外,一丛竹子在风中沙沙作响,颇有一种树欲静而风不止的无奈。“阿爹,我想留下!”
两人沉默间,忽然听到床上的人儿虚弱却又坚定地开了口。“尚儿,你醒了!”
姬午未忙奔到床前察看儿子的情况。“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
姬尚觉得自己浑身哪里都疼,特别是胸口中箭处,一阵阵痉挛地疼。他极力稳住呼吸,颤抖着牙关努力说道:“阿爹,你让我留下吧!”
“好!好!爹答应你!”
姬午未眼中噙着泪花,见儿子醒来,已是喜得手足无措,此时不管儿子说什么,他都不舍得拒绝。“你先养好伤,伤好了我们再商量!”
姬午未笑着安慰道,他不知道儿子何时醒来,又听到了他与辛先生多少谈话内容。“好!”
姬尚扭头看向辛自安,目露感激:“辛先生,多谢!”
“不必言谢,你好生养伤,一切等你伤好了再说!”
辛自安道。姬尚费力地点点头。“那你先好好休息,让你爹陪你说说话。”
辛自安与姬午未点头示意,便转身出去了。等他出去,姬午未帮儿子掖了掖被角,道:“这次多亏了辛先生,那个诗局里满是魔气,若不是他不顾危险进去救你,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阿爹,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姬尚垂眸道。“别说这种话了,你向来乖巧,此番也是因为那个贺鸣太过阴险,竟然让你一个新进学子做这么危险的事!”
“贺诗监告诉我,这诗器是诗院在战场上收获的,我若取出里面的传承,就是为诗院做了大贡献,诗院就不会开除我了,并且,他还可以收我为徒,指点我明诗心。”
“他是这么跟你说的?真是岂有此理!辛先生告诉我,这诗器是战场上收获的得来的不假,但是却是贺鸣的私人物品,他想方设法想拿出里面的传承而不得,自己进去又会受魔气反噬而伤,所以一直在找人替他进去,跟诗院毫无关联!”
姬午未恨恨地说。“竟是这样?”
虽然,姬尚在洞中昏迷前通过传送符的反应已经猜出了贺鸣可能动机不纯,因为那传送符分明想要抛弃自己只带印章出去。可是还是没料到,贺鸣身为一个诗监,竟然如此厚颜无耻。“你别生气,对身体不好,多行不义必自毙,恶人自有天诛。”
“我不气。”
姬尚笑了笑,他确实不生气,反而有些庆幸。因为,这次进入诗局,他的收获不可谓不大,只是现在实在没有力气开口跟父亲说。“尚儿,方才我与辛先生的谈话,你听到了多少?”
姬午未斟酌着问道。“阿爹,我都听到了。”
姬午未浑身一颤,瞒了十五载的事一朝戳破,一时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咱们家原也是修诗的吗?”
“嗯,只是被歹人陷害追杀,只能背井离乡,到这低谷生存。阿爹对不起你!”
“我娘也是被人害死的吗?”
姬午未沉默着没有回答,姬尚却明白了答案。“尚儿,父辈的事不需要你来承受,你只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
姬尚摇摇头,笑得凄惶:“血脉传承,怎能独善其身!”
“尚儿!”
“阿爹,我还有一事不明,人的心脏不是掌控人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的吗,为何我没了心脏从小到大也没察觉出来?”
“其实,人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是由人的识海和心脏一道掌控的。”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对外物的感知虽弱,但也不至于无喜无悲。那识海跟心脏到底哪样更为重要呢?”
姬午未摇摇头:“这个我也说不清楚。人失了心脏便会死,失了识海便成了行尸走肉,两者缺一不可,但在世人眼里,还是觉得心脏更为要紧,因为,开辟识海窍穴的毕竟不多。”
“阿爹,您辛苦了!”
“只要你好好的,阿爹就不苦!”
姬午未哽咽着,死死忍着才没有落下泪来。“阿爹,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以后的路,我要自己闯出来!我一定会让您过上好日子,让枉死的亲人瞑目!”
“尚儿,诗心的事,还是不能强求!”
“我知道,但是,开辟第二诗心,我一定要尽全力一试,祖父为了我活着牺牲,这样我都没死,我没有理由言弃!”
姬尚右手抚上胸口,眼神望着上方,似要穿透穹顶。“傻孩子,只有你好好活着,长辈才最安心!”
姬午未怜惜地抚摸着儿子的发顶,哑声道:“好了,不说了,你才刚醒,需要好好休息,你闭上眼睛睡会儿吧,阿爹出去给你弄点儿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