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寡妇和菀娘就这小小一罐擦亮膏侃侃而谈起来,说到后头甚至顾不上卢婉婉还在一旁看账本,大有一副引为知己的架势。张寡妇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再看菀娘时,眼中的羡慕和钦佩都要溢出来。“菀娘姐,你也太厉害了!人长得漂亮,手艺也好,还会经营铺子赚大钱,也不知道你相公究竟有多大的福分,能娶你为妻!”
话落,菀娘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下去,转而变成怀恋与伤感。“菀娘姐?”
张寡妇一怔:“怎、怎么了?”
难不成她说错话了?菀娘没成亲?可这年纪比她都大上几岁,不可能啊……“没什么。”
菀娘摇了摇头,扯出一抹笑来:“我丈夫已经去了,不提也罢。”
张寡妇脑袋空白,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也是寡妇?”
这下轮到崔菀娘惊讶了,她颇有些好奇地扭头:“也?”
她去过陆家几次,按照她的观察,应当只有陆大一人娶亲。至于周蔓儿和张芳两人,卢婉婉最开始只介绍是“家中小辈”,崔菀娘还以为是哪门亲戚,可她每次去陆家这两人都一副主人家的样子,再加上她们称呼卢婉婉都叫“娘”,她还以为她们两个是卢婉婉的闺女。这下突然听张寡妇这意思,她不免一愣。难不成……这张芳是卢婉婉嫁出去的闺女?死了丈夫才回陆家住?也不对啊,姓氏不对……就在菀娘疑虑的时候,张寡妇却下意识看了一眼卢婉婉,有些心虚也有些脸热,连忙遮掩起来。“没什么,就是、就是想不到,菀娘姐你这么能干,竟然……竟然有这样的身世。”
菀娘被她转移了话题,闻言一脸唏嘘地慨叹一声,摆了摆手。“哎,这日子啊总要过下去的,不能因为没了男人,就无所依靠了吧?”
她说话的时候并未注意到张寡妇不自在的神情,自顾自地说着话。“我和我丈夫的感情很好,最初他扔下我一个人去了的时候,我也差点想不开,一条绳子上吊算了。可后来我想着,我还有许多景致未看,还有许多面脂面膏没用过,还有自己的抱负未曾实现。”
“怎么想怎么不甘心,干脆就硬着头皮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想着大不了活不下去了再去找我丈夫团聚。”
“可我越是坚持好好活下去,就越是不舍得,慢慢的,还乐在其中。”
“你别看这铺子挺光鲜,我把它开起来可不容易了!如今每天站在这,看着迎来过往的主顾,我就觉得我心里头舒坦极了!”
张寡妇表情复杂,手指一下一下扣在裤子上:“那菀娘姐,你没想过……再嫁吗?”
“再嫁?”
菀娘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瞪着眼睛转过头,拍了拍张寡妇的手。“原先我不想再嫁,是觉得对不起我那死去的丈夫,也怕被认戳脊梁骨,但是现在——”“我只想看看靠着我自己,我能打拼到什么地步,我满脑子都是我的铺子,和我自己能过得更好的生活,更不想再嫁了。”
“我有这么好的手艺,天赋也高,完全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也不用看夫婿婆母的脸色!岂不快哉!”
张寡妇微张嘴,一时之间没说话,呆愣愣地看着她,似乎在看着什么新世界的大门。“小芳。”
菀娘不再谈论自己的事,拿着擦脸粉凑近张寡妇,一脸的欣赏。“依我看!你的天赋并不逊色于我!你怎么不考虑考虑自己开一间铺子营生?你看,我这铺子专攻护肤的面脂面膏,你就可以根据你的长处,售卖胭脂水粉啊!”
张寡妇一回过神便被这个消息砸懵,像是喝了酒一般晕乎乎的:“我、我不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