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必等了,陛下是不会来了。”
太监捏着兰花指提醒,鸭子般的嗓音尖锐的狠,扎入了宁姀心中,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堂堂贵妃卸去华服卑微的跪在御书房前,她一步一跪的到了门前,不顾形象苦苦的哀求着,却无人应答,书房内那两位新晋的妃子与帝王相互调情的声音传出,宁姀听的心间发疼,她死死的撑着才未晕下。炎炎夏日,她满头大汗,却只觉得浑身发冷,冷到颤抖,宁家叛国,宁振打入大牢,整个宁家都被判下了死罪,而她因帝王垂怜保住性命。好一个帝王垂怜,宁姀晕沉的从地上爬起要冲进去,却被一脚踹了出来。“放肆。娘娘,忘了,您现在是戴罪之身。”
太监让人将她从地上拖起,满嘴都厌恶和嘲讽:“一个庶人胆敢惊扰陛下,陛下有旨,宁姀以下犯上,德行具失,打入冷宫,终身不得出半步。”
那一盆凉水泼下,在那烈日中给了宁姀一丝凉意,如噩梦一般,她从一朝贵妃变为了下人,宁家成了阶下囚,冷水的泼下,宁姀睁眼,外面的声音震耳欲聋,面前明黄色的身影让她恍惚。她正站在城池之上,而下方是宁振和宁家人,还有一群刽子手。宁姀清醒,她看向了对面坐着的梁泽,才知一切不是梦,她好似成了棋子,梁泽手中的棋子。“阿泽。”
梁泽神色微动,脸上只剩冷漠,他走到了宁姀面前:“醒了?”
宁姀猛的看向城楼之下,她慌张的跪下,没有了往日的傲骨,她小心的握着梁泽的衣摆,一边磕头:“陛下,父亲向来忠贞,他定然是冤枉的,我,奴婢求您,求您放了父亲。”
是不是棋子宁姀无法去在乎了,她只想救下父亲,只要梁泽开恩,只要父亲活下,她愿意和父亲永远离开这,永远不回来。“证据确凿,你的意思是朕有错?宁振意图谋反死有余辜,朕留你一命已然是恩赐。”
梁泽甩开了她,声色愈加冷漠:“今日让你来是要你好好看看,谋反的下场。”
宁姀摇头,她泪眼朦胧,如同珠串般掉落:“不会的,宁家世代忠贞,绝不会有谋逆的心思,奴婢求您,求您看在往日情分让大理寺卿重审,还父亲清白,奴婢求您。”
她匍匐在地上重重的磕着响头,那张倾国的脸几乎破相,鲜血迸出,血腥味散尽,她死死的抓住梁泽的衣摆,卑微的求着。“够了。”
梁泽一掌将她拍开,看着地上的鲜血眸色冷然,他一声令下:“杀。”
那刽子手举起了大刀,一刀刀的砍向了宁家人,宁姀冲向城楼,妄图一跃而下,却被梁泽抓住,他死死的将宁姀摁在墙上:“好好看着,这就是忤逆朕的下场,感觉如何?”
梁泽掐住宁姀的脖子,逼迫她看着,他冷声道:“今日起,你也该体会体会朕当年无依无靠的心情了。”
宁姀被扼住了喉咙,她拼命挣扎,却因未曾进食又被下药而无力,宁振被一刀斩下脑袋,她亲眼看着宁家百口人死在了这场厮杀中,宁振的头颅滚下,在地上滚了几圈。梁泽只有快意,他忽视了心中微妙的情感,将宁姀甩在了地上,面对父亲和全族灭亡的宁姀气血上涌,直接昏了过去。已经踱步要离开的梁泽听见声响忽的停下,他瞳孔微震,下意识呼出:“阿宁。”
不过片刻,帝王脸上恢复了冷漠,他冷声命令:“传太医,别让她死了,她要赎罪。”
是了,是宁姀欠他的,他自幼无人庇护,一直被宁姀护着,世人都说他沾了宁姀的光,宁振一个臣子凭什么能以他的长辈相称,他杀了他们是应该的,是他们犯上,是他们晚交了兵权,是他们自己选的路。说到底是宁姀要护他的,他又没求着宁姀护,既然要护他,喜欢他,那就喜欢到底,若是因为一个宁家就不喜欢了,那宁姀的爱也不过如此,梁泽疯狂的给自己辩解,他只是杀了宁家的人,没有杀宁姀,宁姀不能恨他。元和646年,宁家谋反被灭,帝王仁慈,贬贵妃为庶人,留其一命,打入冷宫。“阿宁。”
梁泽在书房中惊醒,下意识的要为人倒茶,如今天气正热,阿宁大抵会喜欢喝冰茶,他惊醒。“陛下可是梦魇了?”
梁泽端着茶杯:“那位如何了?”
大太监还未回话,门外传来声响,小太监闯入屋内高喊:“陛下,冷宫起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