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显然被吓了一跳,随后变了脸色,嚷道:“一定是方晓晨!一定是这个死丫头!她一向就爱跟我过不去,她是个撒谎精!她以为她的房间在我妈旁边,就可以做伪证吗?”
“除了她,还有一个人也证实了这一点。”
“谁?”
“洪缦云。她说九点前没听见你敲门,她很肯定地说,你敲门的时候恰好是九点四十五分,她不给你开门是因为来了一个电话,伍律师打来的,他们约好他到家后要通个电话,电话记录我们已经查过了,确有此事。”
“啊!”
她惊叫了一声,但没有争辩,过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说,”可能吧,我是在那时候敲门的,那又怎么样?”
她再次甩出了这句话,但是口气中的战斗力已经削弱了大半。 “请你再说一遍你那天晚上去花园以后的行踪。”
“天哪!”
曾云杉听到他这句话好像快疯了。不过当她正视田春达的时候,她意识到,跟警察撒泼是没用的,她又叹了口气,说:“我去花园,打开大门,没找到向冰,后来回了自己的房间呆了一会儿,我想去找我妈,后来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我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你第二次回自己房间时大概几点?”
“不知道,可能过了九点吧。”
“根据方其的证词,她在客厅再遇到你时,应该是十点多,当时你在哭。”
“是的。”
她低声说。
“你在这之前有没有下过楼?”“没有。”
田春达看了她一会儿,仿佛在等待她更改答复。但是她只是不安地把目光移开了。 “有人看见你在九点三十五分左右,偷偷摸摸地上楼,没有穿鞋,手里好像还抱着什么东西。”
田春达冷峻地说,这是一个小时前,另一组人刚刚从方柔枝嘴里获得的信息。人就是这样,当感到自己受到威胁时,她就会咬出别人来。方柔枝正是这种人。
他发现自己丢出去的这块石头正好砸中曾云杉的要害。她当然没想到,她偷偷上楼的时候,方柔枝正好从厨房出来。曾云杉的脑子乱了,顿时变得惊慌失措,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说什么?这,这不可能。我,我没有,不,肯定,不可能……”她失去了定力。 田春达无动于衷地看着她。 “我提醒你,曾云杉,想清楚再说话,警方不是在陪你聊家常。”他说。
她又花了几秒钟平复情绪。 “我不穿鞋上楼,这是我的自由。那是我家,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表情紧张地强辩道。
“我们调查了本市所有的拍卖行和书画交易场所,昨天得到消息,有人在5月8日上午抛出过两幅杜稚柳的画和一幅你父亲的画,都是真迹,价值我暂且不说,但经照片辨认,对方肯定抛售的人是你。”田春达已经听烦了她没有任何说服力的辩解,他不想再跟她绕圈子了。
她静静地看着他,脸上忽然闪过一道自信傲慢的光,好像在说,那些是我妈给我的,不可以吗? 田春达没让她开口。 “别跟我说,是你妈让你去卖那些画的,我们的人刚刚跟洪缦云聊过,当她听说前夫的画也失窃之后,暴跳如雷,立刻修改了她上一次的证词,她说她从来没有把那三幅画送给你过,而且从来就反对你参加公益事业。”曾云杉脸上的光倏地黯淡下来,看来这次打击到她了。田春达决定把她逼进死角。 “那天下午,你跟方其在客厅里聊过那幅父亲的画,当你听说那幅画就放在地下室后,你就决心把它偷出来。所以当天晚上九点三十五分左右,你是刚刚从地下室偷完画出来。为了不想被人发现,你连鞋也没穿。可惜有人在你背后看见了你,只是你自己不知道。后来洪缦云指派方其核对地下室的物品,方其猜出是你偷了画,所以她故意隐瞒了丢失父亲画之事,她说只丢失了两幅画。这一点,方其自己已经承认了,就在一个小时前,我们的人盘问完你母亲,又盘问了她。”
她绝望地看着他,像木偶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田春达担心她会立刻倒下来。 过了大约一分钟,她才好像活了过来。 “没错,画是我偷的,但我不是贼,我妈答应我要捐出五幅画支持慈善事业。我都跟别人说好了,那些生病的孩子等着钱用。你不知道那些钱对他们来说有多么重要。但是说好的事,我妈反悔了,她总是这样,答应的事总反悔。她是个最没信用的人!我只是拿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她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
“你是怎么进地下室的?”田春达冷冷地问道。
“我看见地下室的门比平时移出来几厘米,一拉才知道门没锁。”她道。田春达想,她肯定一直在研究那道门。
“你在地下室看见了什么?”“我只看见地上有碎瓶子,”曾云杉望着他,忽然热泪盈眶,“但是我没注意那个箱子,我很紧张,胡乱翻了几个箱子,找到画就走了,我想快点离开。如果我知道他在箱子里,我会救他的。我没杀人,我不可能杀他,因为我爱他。”
说完这些,她双手捂住脸失声痛哭。 21 到了火车站,凌翔的脑海里还在不断闪现舒文志在雨中一边流泪一边蹒跚行走的情景,不过是次争吵,至于伤心欲绝吗?都三十八岁了,还像个小男孩那样趴在老太太腿上哭,并为此提出离婚,真是不可思议。凌翔虽然心里很同情他,但还是觉得有点别扭。舒文志也太没男子气概了。但是试想,如果有个男人趴在她腿上哭,还是个那么英俊的男人,她大概也会缴械的吧,因为女人就是心软。 有一次,伍东盛也趴在她腿上,不过不是哭,而是大笑,因为她给他看了自己小时候的照片。“你以前原来是这样的,好胖啊,像个小肉圆。哈哈,肉圆,肉圆。”
他一边说一边大笑。她当时真想揍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像小孩子一样趴在她腿上哈哈大笑,她又心软了,她最后只是拉了拉他的头发叫他滚起来。所以,虽然洪缦云年纪大了,但她毕竟是女人,看到她的小丈夫伤心成那样,一定非常心疼。凌翔总觉得洪缦云对舒文志的态度,像妈妈对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