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韵和冷颖珊都瞟了赵丽丽一眼。她们从没听过赵总说这东西，明显是易飞搞出来的。赵总善长的是贸易和工程。电器这东西，他可不懂。他是卖电器，卖电器的人可不会制造。就是他现在在省城正在谈的大冰箱，也是易飞出的主意。两人都默契地点点头，谁搞出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丽飞能生产这东西。娄松江并没有多想，他也不关心是谁弄出的这东西。“那天不是说了，我给你们签协议，一精密机械厂不生产、销售你们所有产品的整机，二精密机械厂不给任何厂家做代加工。”
这两个条件不算苛刻，他本来也没想做过河拆桥的事。就算有人想仿制，他能卖过赵秋城？彻底得罪赵秋城的事，他也不想做，也不可能做。郑韵说道：“娄叔叔，还得加上赔偿，如果你们违反了，得赔……一千万。”
她觉得一千万挺多的。却不知道，在易飞眼里，一千万也就那么回事。娄松江白了她一眼，“你咋不说一个亿呢。”
一千万，你把精密机械厂拿走得了。他倒不是特在乎。他又没准备违反合同，就是写赔一个亿都没问题。易飞笑道：“娄厂长，你不吃亏，这东西是丽飞先做的，你觉得再有人做，能卖得过我们吗？丽飞电器以后发展方向以电加热为主，电烤箱、洗碗机、消毒机，微波炉，那个不得电热管，以后光买电热管，你们得赚多少钱。”
言外之意就是，和丽飞合作才能赚大钱。易飞有点不明白，精密机械厂怎么做起了电热管了。电热管又不算机械产品。娄松江也笑了，“我还真告诉你，我们电热管车间主任是从海城国家电热管研究所来的专家，至今也和他们保持联系，我不敢说我们电热管是国内最好的，起码是一流的。”
他也明说了，他们电热管的技术来自国家研究院。易飞也不多问，管他呢，只要质量好就行。这个年代，国营企业的产品质量是可信的。“娄厂长，郑韵是丽飞的总经理，冷颖珊是丽飞电器公司的总经理，以后，就是她们和你具体谈了。”
易飞说道：“再过几天我就开学了，没时间弄这个了。”
“那没问题，我回去核算一下成本，给你报个价。”
娄松江不在意这个。谁谈都一样，只要把加工交他们厂就行。一万台！就算每台赚十块钱，车间的工人也能拿不少好处。易飞笑道：“娄厂长，咱们都没外人，你到时候就报个实在价，我们包装、运输、广告、销售可都是很费钱的。”
早期，电热油汀的利润是非常高的。但能省点加工费就省点。娄松江眼一瞪，“我这个人从来不玩虚的，你可以去问赵秋城。”
易飞含笑道：“能看出来，娄厂长军人出身，自然是实在人。”
娄松江思考了一会，“我有个要求，可能有点为难……”易飞说道：“娄厂长尽管说，只要你们加工的产品质量过硬，别的要求都好谈。”
——————娄松江一直是个爽快的人。这时候怎么扭捏起来？他这个要求难道有啥见不得人的？易飞想到这就明白了。总不能他想要点好处之类的吧。这也很正常，三十年后都正常。娄松江踌躇了一会，“是这样，我回去核算以后，会给你们签一个低于市场价的价格，精密厂又能接受，每台你们得加钱……”他似乎不知道，如何描述他想表达的意思。易飞笑道：“明白，娄厂长，我明白你的意思。”
说到这还不明白就是傻子了。在座的都不是傻子，没必要说得太明白。具体数额看他给出的价格后，再协商就是。丽飞商店开业了，那钱又不开发票，又不走公司的帐，税只是统一收。弄点现金给他不难。要说违章，违章的事多了。做企业，完全不违规的几乎没有。易飞不怕对方要好处，拿了好处才好干活。娄松江脸红了，“你明白个屁！你以为那笔钱是我给自己要的啊！”
易飞不说话。不是吗？不是你这么鬼鬼祟祟地干什么！“你以为工人就那点工资，加福利也就百十元，就给你们两天两夜不睡觉整出这玩意？精密厂就是效益再好，我也不能给他们涨工资。”
“你这又不是国家计划内产品，又要保质保量，不给工人点好处还行？”
娄松江看了他们一眼，“信不信随便你们，我问心无愧。”
这些年，他为了给工人弄点福利。得罪的人多了去了。该要的钱要，不该要的也要。临东各个厂的厂长都知道，娄松江是个财迷。不好打交道。可那些钱，一分都没进他兜里。就上次，李文朝去他那翻新点旧设备。就那点活，从哪讲都不能收钱。他还是硬着头皮给李文朝要了一千块钱。李文朝当时脸色就很难看。有什么办法，工人加班加点干，他连给他们买点烟的钱都没有。他知道，赵秋城会理解的。易飞正色地说：“娄厂长，我们都信，你放心，这点问题在我们这不是问题，但娄厂长，这是违章操作，我这没问题，你们哪可别出问题。”
你私下发福利，要是被查到了，可怪不了我。丽飞倒不怕，现金给你，真出事了，死不承认就是。“我们那出不了问题。”
娄松江肯定地说。易飞问道：“娄厂长，现在不是流行承包吗，你干脆把精密机械厂承包了，很多问题不都迎刃而解了。”
多好办的事啊。承包了，上交了利润，剩下的钱还不都是你自己的。想发给谁发给谁。“我倒是想，可精密机械厂牵涉到许多，不适合……你明白的。”
娄松江说道：“电热管车间倒是可以向外承包，那是我们厂后建的，谁承包？老袁是搞研究的，我没时间。”
他不懂市场，承包了产品卖不出去也是白搭。也不是承包了就一定赚钱。承包了把厂子玩倒闭的也有的是。易飞说道：“娄厂长，电热管车间承包给我行不行？”
这是个好主意，丽飞承包他们电热管车间。省钱不说，起码能保证电热管质量。也能积累技术和经验。过几年，不让承包了，自己建个电热管厂就是。有技术，有资金，建个厂还不容易。娄松江摇摇头，“你不行，你成年了吗？”
这家伙最多十五六岁，也许很聪明，承包电热管车间肯定不行。就算他同意，上级部门也不能同意。承包这种事，不是他一个人说算的。易飞说道：“郑韵和冷颖珊总行吧？”
他也没有准备自己出面去承包，法规也不允许。“这个我得好好想想，还得和老袁商量一下，开厂领导会讨论，还得请示上级，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
娄松江想了想，“这不是个小事，回头我和秋城谈。”
丽飞挂在谁名下没关系，肯定是赵秋城投资的。还是和他谈靠谱点。他们四人？一小孩加三个年轻姑娘，不靠谱！易飞笑道：“这个不急，你和冷经理尽快把加工的事谈好了。”
他本来还在想今年冬天赶不上卖电热油汀了。看这架式，真的能赶上。娄松江指指桌上的图纸，“你们这个不也是交给我们加工吗，要不要也给你们先加工出样机？”
易飞摇摇头，“这两个产品我得找专业人员转成机械加工图，这个可马虎不得，娄厂长放心，只要大家合作好，丽飞所有产品的机加都找你们，就怕到时候你加工不过来。”
娄松江站起身，“我就不多呆了，厂里有事，下周小冷去我那，具体加工协议签一下，你想承包电热管车间的事，我尽快给你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