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虎子坐在桌边，还不停地咳嗽。谢楠的那一脚可不轻，他多少有点内伤。这还是最后，谢楠收了脚。不然，他肯定得吐血。他小声说：“等着，明天带更多的人再来。”
太丢人了。六个人被两个小孩痛打一顿。关键还被赵小当他们看到了。这要是不找补回来，以后在机械厂这块再也抬不起头。再和赵小当他们干架，都没有底气。牛长生看看在帮着下饺子的谢楠，“三虎哥，算了吧，他俩都是二中的学生，和汪军辉同班。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汪军辉那小子现在就是他俩的跟班，真要弄起事来，他面子上也过不去。”
他知道，三虎的话要是被谢楠听到了。估计还得揍他们一顿。以后再来报复，他想都没想过。三虎子想半天说：“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他也就说说，找更多的人？更多的人就一定能打过这两个。人家家长还没有出来呢，两小孩就这么厉害，家长能差？再来十有八九还得挨顿打。没看到赵小当他们几个老老实实地坐着等吃饺子。赵小当那帮人可不比他们弱。说起来是给汪军辉一个面子，正好自己就坡下驴。几个家伙被打了一顿，逼着在这吃饺子。可一吃饺子，还真的好吃。没想到这个小摊煮的饺子这么好吃。虽然那个凳子也就值块儿八毛的，被谢楠讹走了十块钱，也值了。再说了，你打仗打输了，肯定得赔人家损失。十块钱还真不是讹他们。真要讹诈他们，起码得要百儿八十的。两波人都吃完走人了。已经过了十二点，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李小爱决定收摊了。——————孙超从胡同里又钻出来。径直向饺子摊走来。“饿了吧，我把剩下的饺子给你下了，坐那等着吧。”
李小爱看着狼狈不堪的孙超。不管他父亲怎么着，他毕竟还不到二十岁。被陈一凡打了以后，也没有再去纠缠那姑娘。焦景花来闹事。他两次都来阻止。还算多少明点事理。人这一辈子，谁还不遇到点难处。孙超也不吭声，找个凳子坐在那发呆。他吃了一碗饺子，突然说：“李阿姨，我以后来这给你们帮忙好不好，我不要钱，一天管我两顿饭就行，我早上不吃饭。”
没有别的出路了，只有在这，才有安全感。李小爱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孙超会这么说。谢楠说：“你不是在给人家看场吗？多牛逼的活啊。”
“那地方天天有人打架，我一个也打不过，整天被别人打，挣那点钱还不够医药费，打架的人跑了，我还得赔损失。”
“那几人刚才说你还跟人家赌钱？你没钱怎么赌！”
“我偷卖了我爸一块表，卖了三十块钱，被那帮家伙看到了，他们逼我赌。”
“可是，你来帮忙，你会啥啊？”
谢楠才不相信这个公子哥会干什么！“我可以帮谢奶奶去买菜，可以剁馅，搬搬扛扛都可以。”
孙超也就能干点力气活，别的啥也不会。李小爱问道：“你不要钱，一天两顿饭到哪找不到活干，非得到我们小摊干什么？”
孙正焘之所以进去和赵秋城脱不关系。具体细节不清楚，他肯定参与在内。这要是让孙超知道了，还不知道闹出什么鬼呢。要是换个其它人，她也就同意了。别说不要钱，就是开工资，一天也就两三块钱，卖几碗饺子就有了。白天，谢婶子也确实很忙。她虽然不上班了，还要去诊所跟师父学艺。可是，孙超不行啊。孙超小声说：“李阿姨，我得罪的人太多，我现在跑到哪他们都能找到，只有在您这，他们才不敢对付我。”
谢楠冷笑一声，“合着你是来我们这避难来了，那不是给我们招来麻烦。”
她不怕麻烦，但也不想因为孙超招来麻烦。本来就是仇家。对！这家伙早先还想娶自己来着。也不撒泡尿照照他自己。孙超说道：“都是些小混混，他们不敢惹陈主席。”
谢奶奶叹了口气，“要不就让他在这帮忙吧，毕竟认识一二十年了。”
来提亲的是焦景花，孙超也从没有纠缠过谢楠。谢奶奶刀子嘴豆腐心，看到孙超这惨样，心里就受不了。“那你明天过来吧。”
谢婶子都这么说了，李小爱也不好反对。孙超帮着把炉子、桌子搬进易飞的院子。他看到院子里摆设，愣了会，默默去干活了。易飞悄悄地跟着孙超走了出来，“你不是要打什么鬼主意吧？如果这样，最好放弃，我不是谢楠，最多打你一顿。”
他威胁的意味明显，他有什么想法，绝不是打他一顿那么简单。孙超看着这个面无表情的漂亮男孩。他低声说：“就为了能活下去。”
易飞也不再说什么，两人把东西收拾到院子里。无所谓，一个孙超翻不起大浪。——————早上，和往常时间差不多，易飞就起来了。他习惯早起。吃完早饭，他去小卖部借来一辆三轮板车。今天他准备和师父去粮站买点面回来。他改装的三轮车在维修铺，都是李小国骑着去修电器。几袋面粉又不沉，懒得去骑了。易飞回到家。看到孙超蹲在师父家的门口，陈一凡蹲在旁边。“既然你来帮忙，我也不让你白帮忙，管吃饭，一天再给你两块钱，但你记住一点，不能给我惹事。你不惹事，就没有人敢来惹你，你惹了事，我也不管你。”
孙超点点头也不说话，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刚想点着。陈一凡吼道：“吃饭钱都没有了，还抽烟，把烟戒了。”
他说完把手伸出去。孙超老实地把兜里的烟和火放在他手上。“再让我看到你抽烟，你就滚蛋，这点恒心都没有，趁早滚蛋。”
他既然来了，陈一凡就想好好管管他。再让他像以前那样混日子，他也没有收留孙超的必要。易飞把三轮车停在师父的门口，“师父，我们去买面吧。”
陈一凡点点头。他从没收的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着了，“孙超，你骑上三轮车，既然想干活，就好好干，好好想想，以前都干了些什么。”
孙超也不说话，从易飞手里接过三轮车。他从来没有骑过三轮车，以为三轮比自行车好骑多了。结果刚走两步，就冲着路边人家的大门撞去。陈一凡说道：“你瞅瞅你会干啥？易飞比你小好几岁，啥都会干。”
孙超也不作声，摆正了三轮车还要骑。易飞从他手里接过三轮车，“还是我来吧，你坐上面。”
三轮车不好骑。他一会还得骑到沟里去。粮站就在龙山大道，离二中不是很远。周末买粮的人多，也不休息。陈一凡他们到的时候，发现排了长长的队。易飞跳下三轮车。他从队伍的旁边挤进去，“我不买粮，我找人，大家请让一让。”
不说好了，大家以为他买粮不排队，所有人都得骂他。他挤到前面，冲柜台里的一个中年妇女说：“阿姨，我找齐明军齐主任。”
中年妇女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是叫易飞吗？”
易飞点点头。“你从旁边那个侧门进去，齐主任在后院等着你呢。”
中年妇女很客气。易飞谢了中年妇女。从侧门来到后院，看到一个屋门开着就走了进去。屋里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秃头顶，脸上白白净净的。他抬头看了一眼。没等易飞开口就说：“你是易飞吧？”
“是的，您是齐明军齐叔叔吧？”
“是我，小伙子真会说话，一大早，陈处长就给我打了电话，我专门在这等着你呢，还特别交待了外面的门市。”
易飞从兜里掏出陈如平给他的纸条。想递给齐明亮。他摆摆手道：“不用，陈处长都打了电话了，你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