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飞跟着师娘进了厨房。他想给师娘帮忙。今天的人比较多,师娘一个人做饭要做很久的。他进屋后才发出食材都在饭店处理得差不多了。他也没啥可帮忙的。师娘肯定想到了这一点,来之前已经让人处理好了。直接炒就可以了。易飞炒菜水平是不错,但比起师娘就差多了。“师娘,在饭店还行吧?”
师娘喜欢做饭,也和冯爷爷学了不少。但她没有在饭店当过厨师,不一定能适应。“还行!很不错。”
李小爱先拌几个凉菜,“我以前还担心,去了才知道,除了我,还有七八个厨师,加上打杂的,一二十个人呢。有两个厨师,还在省城的饭店干过呢。”
赵总说她是厨师长。其实她不知道厨师长要干什么,那两个厨师便认真的教她。他们一开始是不服李小爱。可是尝了李小爱做的菜后,就再也没有啥意见。一心一意得教李小爱饭店的后厨怎么运作。两个厨师都认为,他们一辈子也炒不出那样好吃的菜。能在李小爱身边工作,是他们的荣幸。何况,赵总开出的工资,是他们原来的两倍。他们本来就是临东人,在家门口工作,挣钱更多,当然愿意。李小爱现在也明白了每天要做什么,怎么做。易飞说道:“那就行,别太累了。”
厨师的活不轻松,一天下来的工作量可不低。“累不着,我和几个厨师商量了一下,就是有婚宴,准备几十桌都没有问题,平时更没事,不可能大家都同时来吃饭。”
李小爱说道:“我觉得比在机械厂当车间副主任强多了,有意思多了。”
只要师娘喜欢就好。几十桌菜怎么同时做出来,易飞不知道,也不关心。前世他参加的婚宴,六七十桌的也有。饭店也能做到几乎同时上菜。李小爱低声说:“易飞,我听你师父说,到阳历年的时候,要把你青姑姑他们接过来?”
陈一凡跟她说的时候略微有点激动。他就这么一个妹妹。从小相依为命也不放心她在乡下。以前是没有条件,也没有能力。现在易飞要将他们搬到城里,李小爱也非常激动。陈青是个好姑娘。每次他们回去,都给他们准备棉布床单,农村的一些特产。却从没有给他们提过任何要求。陈一凡有时候会给他们几十块钱,他们都坚决拒绝。陈青说,他们市里连喝口水都得花钱,更需要钱。对陈青。李小爱甚至比对李小国还好。妹夫林海是个老实八脚的农民。他会木工活,给人打家具赚点零花钱。陈青有两个女儿。家里最大的开销就是计划生育罚款。总体上生活也还过得去。“袜厂那边有一排房子,赵总给装修成三个小院了,等完全装修好了,比师娘家还好。”
易飞说道:“一个院给江晓寒家住,一个院子给青姑姑他们住,咱蔬菜基地反正也要雇人,青姑姑和姑父也不愁没活干。如果他们包一个棚,一年的收入还是不错的。”
一个阴阳棚青姑姑和姑夫种正合适。多了他们也种不过来。收了菜和蘑菇,也不用他们去卖,直接按批发价收走。李小爱摇摇头,“别搞特殊,他们干活拿工资就行,省得到时候别人有意见。”
易飞那里的工资又不低,两人都有收入的话,生活还是不错的。就算补贴他们。也不能让易飞出钱,更不能让丽飞公司出钱。她现在工资可不低,分红不说,光工资就有一千多块。家里也没啥花钱的地方,朵朵都跑到这里搭伙了。“师娘,那两百多个大棚有一百多个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谁还能有意见?”
易飞笑了,“又不是国营单位,姑姑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才不在乎呢。”
光打工才能挣几个钱。又不能打破工资结构。自己给他们钱,他们指定不要。“那也不能搞特殊,赵老师是没问题,还有很多人呢,你那么做,会让人觉得亲疏有别。”
李小爱抹了下眼睛,“易飞,你不知道,你师父和你青姑姑小时候不容易,这几天,他嘴上不说,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陈一凡老家在三山县的一个山村里。村名叫陈庄。他六岁,妹妹陈青刚出生两个月,父亲因病去世了。他八岁、妹妹两岁的那年冬天。抑郁成疾的母亲也永远离开了他们。师父和他差不多,小时候也算孤儿。他有陈青,易飞有毛毛。在乡亲的帮助下,安葬了母亲后。他和妹妹被姑姑接走了。三个月后。陈一凡背着刚刚三岁的妹妹,步行了三十多里的山路又回到了陈庄。他受不了姑父无休止的漫骂。更受不了妹妹每天恐惧害怕的眼神。刚去的时候,姑姑还稍好点,慢慢的姑姑也对他们开始打骂。陈一凡不怨恨他姑姑。那年代家家都揭不开锅。突然多了两张嘴,自然心里不舒服。几个表兄妹本来就吃不饱,现在要分出去两份,当然也不会给他们好脸色。陈一凡兄妹俩回来了。村长陈长山在他家那几乎废弃的院子里召开村民大会。讨论他兄妹俩以后生活的问题。他们兄妹是陈庄人,是陈姓血脉,不能不管他们。陈长山希望有人能收留他们两个。毕竟陈一凡才八岁,两个孩子没独立生活能力。那年月。家家都有几个孩子,再多两张嘴也养不活啊。再说了。真收养在家里,打打不得,骂骂不得。否则,都能被村民的口水淹死。陈一凡的几个堂伯、堂叔都没吱声。其它的人都低着头。收养两个孩子不是容易的事,不是一年半年的事。陈一凡抱着刚满三岁的妹妹。躲在角落里默默等待着命运的裁决。没人收养他们,他就带着妹妹独自生活。反正不再回到姑姑家里。怎么活下去,他没有想,想也想不出。村民们商量来商量去。都愿意分给他们一个大人的口粮,甚至两个大人的口粮都行。领养还是算了吧。铁匠陈三叔想说什么,被陈三婶紧紧拉住。陈三叔和陈一凡的父亲,从小交好。看到好友的孩子无依无靠,他心如刀绞。陈三婶也可怜这两个孩子。可是家里还有五个孩子呢。最大的也才十四岁,最少的才一岁多。就算兄妹俩有口粮。可孩子小,三天两头打架怎么办。稍微做的不好点,就会被人骂偏心。陈长山叹了口气。他是村长,看来只有他领走了。分给他们口粮,两个孩子也不一定能做熟。这时候,三道长出现在院子门口。三道长住在后山离村子大约五六里的一个破旧道观里。他真名叫什么,没人知道。也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十多年前就住那个破道观里。刚开始的时候,他几乎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一句话。大家都以为他是流浪过来的傻子。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从谁开始。大家开始叫他三道长。没人在意他,那道观早就废弃,又在深山沟里,他愿意住就住。两三年后,三道长开始给村民治病。慢慢的,周边十多里范围内村民都开始找他治病。他不收钱,你带两碗粮食他也不拒绝。你啥也不带,他也认真给你看病。三道长在道观周边开辟了不少空地。种上庄稼、青菜和常用的药草。他扩展了后院,在里面养一些鸡、羊,生活倒也富足。村民们去看病的时候,通常带点吃的,带点在山上随手采的草药。他的医术相当不错。镇的卫生院多次想请他出山,他都拒绝了。三道长站在院门口,“我收养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