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飞他们进到屋里。屋里摆设很简单,墙上正中挂着族谱。下面摆着一个八仙桌,上面供着一些干瘪的水果。正厅中央摆着一个小方桌。两道用高粱杆编织的墙,把房子分成三间。门窗都不宽敞,屋里有点阴冷。还没有院子里暖和。也就挡挡风雨。贺广义搬来板凳。用袖子擦了又擦才让易飞他们坐下。他又张落着倒水。没有水杯,只好用吃饭的大碗。赵丽丽端起大碗,“跑了小半上午,还真有点渴了。”
她喝了几口,放下了碗。砸巴砸巴嘴,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于苗苗看了眼赵丽丽。又看了看面前的水碗,也端起来喝了几大口。她放下碗看了看易飞。“我不渴,你要是不够的话,这碗你也喝了吧。”
易飞把水碗向于苗苗那边推了推。于苗苗:“……”她也不渴,这水太咸了,水面上还漂浮了一层说不上是什么的东西。赵丽丽都喝了。她觉得她不喝似乎有点不好看。张桂英忍住笑,没有动水碗。她也不渴。贺广义拿热水瓶要给她们加上。两人一起手捂住碗口,齐声说够了。“贺爷爷,初一那天,我和田叔叔他们一起吃饭,才了解了他们这些年的不容易。”
易飞说道:“王叔叔和李叔叔过了年就到丽飞公司上班了,丽飞公司是我和姑姑的,工资要高不少,我也告诉田叔叔他们,他们的战友和家属也可以到丽飞公司上班,从根本上解决他们生活问题。”
一直靠三人补贴毕竟不是办法。贺广义问道:“你们丽飞公司很大吗?”
“很大。”
易飞说道:“在未来的几年需要大量的员工。”
丽飞公司加在承包的厂,应该算很大了。贺广义说道:“我知道你的好意,做公司也不容易,你不用刻意地去做这些,我还能干几年,有些烈士的弟弟妹妹也大了,有的也能挣钱了,大家互相帮衬点也就过去了。”
四连活着的人遵守着誓言。易飞小小年纪,没必要去做什么。“贺爷爷,这个事你就不要管了,我会安排好。”
易飞说道:“我今天来呢,一是来看看您,二是想请您帮个忙。”
贺广义说道:“有事你说。”
请自己帮忙,自己有什么能帮上他。“是这样,我准备在咱们附近办个养殖场,从事养鸭子。”
易飞说道:“贺爷爷,我想找一个有几百亩大的湖和几百亩大的空地,咱这附近可有?”
贺爷爷也不知道的话。就交给县府来寻找。没合适的地方,只有找其它县了。贺广义思索了下,“翻过东边的山岭,有一个小湖叫静湖,能达到你的要求。”
静湖够大,北边那片荒地也够大。易飞叹了口气。把在静湖发生的事讲了下,“贺爷爷,我也看中了静湖,可是我不想一边养鸭子,还得防备着李庄的村民捣乱,哪有百年防贼的。”
个别人好办。一个村子的人就不好办了。动不动几百人来闹事,那还怎么养鸭子。农村就是这样,出了他们的地盘,他们也不敢再找事。贺广义长叹一声,“都是穷闹的,从这里向北大约三四里地,还有一个湖,叫东清湖,比静湖还要大点,它不归马庄镇,归东清乡管了。”
赵丽丽说道:“那正好,我们去看看,行的话,就让市里出面和乡里协商。”
由市里出面协商。估计不会再出现刚才的场面。就算有人反对,也有市里解决。不归马庄镇管最好。易飞当着那么多人面说了那话,自然无论如何,养殖基地不能再建在马庄镇。——————几人正准备去东清湖看看。刘国柱走了进来。贺广义问道:“刘镇长,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刘国柱满脸通红,“贺大叔,我是来向易总道歉的,都怪我工作没做好,结果闹了那么大的事。”
贺广义已经听易飞讲了事情经过。他也不好说什么。说起来,刘国柱还是不错的。每年过节都来看他,也能为乡亲们办事。就是太过于迁就一些人,总觉得乡里乡亲的,能过得去就过得去。“刘镇长客气了,这事又不怪您。”
易飞笑道:“只是意外嘛,千万别说道歉什么的。”
刘国柱试探地问道:“易总的意思还能在静湖投资,你放心,我保证李庄的村民不会再发生刚才的事。”
易飞摇摇头,“刘镇长,我还是个学生,丽飞的大本营在临东,我以后可能一年都来不了一次,张主任负责丽飞养殖基地,她是我长辈,我肯定得给她找一个良好的投资环境。”
他又不是圣人。欢迎就去投资,不欢迎就算。又不是找不到地方。刘国柱叹息一声,也不好多说。赵丽丽说道:“刘镇长放心,我们不会节外生枝,下午回到市里后,也会给市府解释,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易飞刚才说的话都是气话,丽飞不在马庄镇投资,绝不会阻止别的人在马庄镇投资,丽飞公司也没这个能力。”
易飞有时候会说些气话。传出去对他名声不好。有些事,就是做了也不要说。有些事,就是说了也不去做。易飞这方面还得跟小哥好好学学。刘国柱看他们要出门,也只好告辞。他还得赶到县里,看县里怎么处置这件事呢。——————贺广义对贺伟柱说:“易总既然拿来了,把那些吃的拿给娃吃。”
“叔,孩子能吃的日子长着呢,你还能吃几年?”
贺红柱埋怨道:“养了这么多鸭子,过年都不舍得吃一只。”
易飞是个很容易动感情的人。听到贺伟红柱的话,眼圈就红了。贺广义的妻子二十年前就去世了,他一个人把收养的儿子拉扯大,没想到却牺牲在祖国的南疆。本应该被照顾的他,却要去照顾其它人。贺广义说道:“又没有饿着我,我们去看看,你在家杀只鹅,杀只鸭。”
易飞说道:“贺爷爷,这些年辛苦你了。”
“辛苦个啥。”
贺广义说道:“小河没能回来,我很伤心,也很骄傲,我也曾是贺家村民兵队长,四连的战士都是好样的,他们发下誓言,回来的照顾回不来的家人,小河没有回来,可我心中,他回来了,我就替他完成誓言。”
易飞庄重地向贺广义行个军礼。贺广义慌忙回礼。两个都不是军人的人,却都行了最标准的军礼。——————于朝阳坐在湖东县会议室。脸色阴沉。他并不怕易飞跑回临东。老婆和女儿还跟着他呢。只是这脸被打得“啪啪”的。就在四天前,他还信誓旦旦地说到西阳,要啥有啥。好嘛。考察个地方差点被人围殴。他没有当场发飙已经算是给足自己面子了。在临东,他可是在警务所都大打出手过。唐进生坐在他身边,他这次没有幸灾乐祸。大家都在同一条船上,船翻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几个署长更是不说话。彭连山小心地说:“于副府长,唐副府长,有什么指示。”
“有个屁的指示。”
于朝阳说道:“让警务署把上午去闹事的全部抓了,手执器械,围攻市府考察人员,这是要造反吗?马庄镇的副镇长洪什么的,抓起来调查,刘国柱就算了,他是个老实人。”
“把为首的抓起来算了。”
唐进生说道:“大半个村子的人都来了,还能都抓起来?”
都抓起来,事情就闹大了。估计省府都能惊动。于朝阳说道:“就是人人都有法不责众的想法,才敢无法无天。”
唐进生说道:“现在的问题是易总和赵老师的真实想法,他们去了贺家村,投资估计还是要投的,我们太想当然了,这次再选中地方,由县府出面谈好了,再让他们去,就算闹点啥事,也关起门我们自己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