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苏炳海却哈哈大笑,“弟妹,你不用介绍,说起来我和苗总是老熟人了,二十多年前见过不少次,只是那时候苗总还是个小姑娘。转眼间苗总的儿子都长成了令人仰望的存在。”
二十多年前,他在临东当府长。苗友生是苗记纺织厂,后来的临东市第一纺织厂的厂长。那时候苗友生还是红色资本家。也是临东商业联合会的主席,多次去市府见过苏炳海探讨工作。苏炳海也多次去苗家拜访。自然见过苗惠昕。只是没想到,今天却以这种方式在这里两人又重逢了。易飞这个神奇少年居然是她的儿子。苗惠昕浅笑道:“难得苏总督还记得我,虽然二十多年没见过了,苏总督风采依旧。”
她对苏炳海印象还是挺深刻的。除了老了些,面目还依稀记得。苏炳海调到省府,赵强运当临东市府长的时候。苗家已支离破碎,除了她,已经没人在临东市。她对赵强运一直没啥印象。只记得她出国前,临东市府长姓赵。苗家和易家是世交,和赵家却没有交集。苏炳海叹了口气,“当初我也正被审查,没能给苗家提供帮助,这二十多年,一直耿耿于怀,如今看到苗家东山再起,重返临东,也非常欣慰,只可惜,你父亲,我的老朋友却不能再见一面。听说你母亲也来了,让她有时间来省城住一段时间。”
他和苗友生尽管背景不同,甚至立场不同,当年却非常谈得来,说是老朋友一点也不夸张。两人就国际形势,经济发展探讨过无数次。苏炳海对苗友生的学识,远见非常佩服。没想到,二十多年后,他的外孙比他更加优秀。他听成文芳讲。苗友生两年前去世了。这让苏炳海非常遗憾。“我母亲住在东园,和易姑姑住一起。”
苗惠昕黯然道:“我还记得,当年一盘花生米,您和我父亲能喝两瓶酒,一聊聊到天大亮。我记得小时候,一直喊您苏叔叔的,您还送了我一支钢笔,我一直保存着。”
那只钢笔,是63年苏炳海送给她的。她一只放着,前些年,她曾想把这支钢笔给易飞,让他拿着去找苏炳海。希望这位行省总督能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对易飞有所帮助。思虑再三,她一直没有做。内心始终觉得,保守易飞身份的秘密才是最重要的。苏炳海说道:“现在你可不能喊我叔叔了,易飞和我儿子苏越是朋友,又是老赵的侄女婿,咱们现在平辈相论。”
论年龄,苗惠昕还不到四十岁,比他大儿子苏卓也大不了多少。加上和她父亲的交情。叫他叔叔自然没问题。可易飞一直叫他苏伯伯,苗惠昕再叫叔叔就说不过去了。“那可不行。”
苗惠昕坚持道:“咱们各论各的,我还是叫您声苏叔叔。我和您平辈相论,我父亲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
章氏要来内地发展,苏总督就算高升去帝都,以后总也少不了打交道。叫叔叔多好啊。苗惠昕让自己一双儿女上前见礼。章耀辉和橙子乖乖叫道:“苏爷爷好。”
苏炳海笑道:“好,好,多好的俩孩子。”
他从茶几旁拿起一套《十万个为什么》,“爷爷没什么好东西,送你们兄妹俩一套书吧。”
赵强运也拿出一套书,“伯伯也送你俩一套书。”
却是一套精装《一千零一夜》的中译本。这两套书的珍贵之处在于,每本书上都有苏炳海和赵强运的亲笔签名和一些励志的话。看来两人是做好准备的。这也是两人商量好的。大人无所谓,小孩第一次见面总要送点礼物。港城章家的孩子,苗记的外孙,送啥东西的确是个难题。不值钱的拿不出手,值钱的两人买不起。最后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送书。送书有意义,还花不了多少钱。赵丽丽“噗嗤”笑出声来,“瞧瞧这辈乱的。”
两位总督一个自称爷爷,一个自称伯伯。两人偏偏还是搭档,朋友。杨叶白她一眼,“辈乱还不是你闹的,本来易飞喊你姑姑的,你却非要嫁给他,他涨了一辈不就乱了。”
真是的,要不然易飞叫两位总督爷爷,自然就不乱了。赵丽丽不屑一顾,“他可一直喊你姐姐的。”
言外之间,要不是她要嫁给易飞,杨叶也得喊她姑姑。杨叶对她怒目而视,“你的意思就是我也得喊你姑姑呗,我敢喊,你敢应吗?”
赵丽丽昂着头,“你敢喊我就敢应。”
杜晓晓坐在旁边,看着这两位斗嘴。好像两人一见面,不吵上两句心里就不痛快。她却听雪城讲过,其实两人的关系非常好。杜晓晓刚认识杨叶的时候,觉得她非常可恶,就是那种官小姐的飞扬跋扈,而交往时间长了,才发现她其实是个非常好的姑娘。就是啥都敢说,啥都敢作。对谁都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唯一对易飞心服口服,提起易飞总是一口一个小易总。易飞对弟妹说道:“这两套书可是珍贵异常,你们要认真阅读和收藏,上面可有两位总督对你们的期望,希望你们不要辜负了才是。”
书是普通的书,可是有两位总督的签名那就不一样了。何况每本书上都有两人亲笔写的一两句励志的话。章耀辉和橙子再次向两位总督鞠躬,“谢谢爷爷、伯伯。”
苏炳海笑道:“易飞,你这是嘲笑我们两个吗?孩子大老远从港城来,我们两人只每人送一套书,没办法,别说和你妈妈比,就是和你比,我们俩也是穷光蛋。”
两人为官都非常清廉。真的没啥钱。苏越前些年能倒腾,倒也挣了一些钱。可那家伙有钱就花。没钱再想办法。积蓄也是没有的。赵雪城走的是仕途,和杜晓晓结婚,还是易飞过年的时候给的两万块钱起了大作用。易飞笑道:“苏伯伯,你也给我写一幅墨宝,你要多少钱我都买下。”
两位要是想发财还不容易?只要他们松下口,想要什么东西都有人送上门。看看张副总督,一块价值连城的树化玉,李成明得到后连夜就送过来了。其它宝贝不知道有多少呢。明知道是易家的东西,还不死心,居然让乔依赶到临东索讨。“你是嫌我死得慢,还要多少钱你都买下。”
苏炳海笑道:“你今天来省城送你妈妈,本来我们不应该打扰,可你这家伙神龙见头不见尾,我们又不便去临东,只能把你约来,咱们就几件事谈谈,这是在你叔叔家里,不是你向省府汇报工作,有什么说什么,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对与错都没关系,别来虚的就行,明白吗?”
他就是想在几件事上听听易飞的真实想法。那种工作汇报似的官方话语就没有必要说了。易飞说道:“你们是两位长辈询问,我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者无罪。”
他也想把他的一些想法和两位总督说说。省得将来做一些事,他们没有思想准备。反正无论说什么,两位总督最多训斥他两句。今天妈妈在这里,估计训斥的话他们也不好意思开口。苏炳海笑道:“接着说,把最后一句也说出来。”
易飞嘿嘿笑道:“那还是算了。”
最后一句是闻者足戒,说两位总督就不合适了。成文芳说道:“好好说话,别学得油腔滑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