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文昌一大早就来了厂里。昨晚，在易飞的家里，他说今天要带着他从江城挖来的两个女大学生来。还有两个女孩的父母。还要给他们安排住处。董文昌猜测，这两个女孩要么是像丽飞的周安一样，是易飞看重的人才，要么就是和他有亲戚关系。易飞一向把亲情看得比什么都重。他昨晚回家时，儿子已经睡了。没想到，他一早起来，儿子起得更早，已经出门了。自从儿子吊着胳膊跑到易飞家里，易飞答应他去丽飞化妆品公司上班后。他就早出晚归的。这让董文昌很欣喜，同时也很担忧。儿子懂事了，自然是好事。可是，儿子是什么货色，他比谁都清楚。易飞开始挖人，那就是要正式接着化妆品车间了。董文昌想叮嘱下儿子。如果不行的话，还是在日用化工厂其它车间呆着。省得到时候自己都说不起话。董文昌到了厂东南角原来的化妆品车间，现在的丽飞化妆品公司。这里已经完全变了样。化妆品车间已经完全从日用化工厂分离出来。红砖垒的院墙已经拆除，换上小矮墙和铁栅栏组合的院墙。在临大街的西边新建了大门。大门一侧一面棕色的造型墙上一排金色的大字：丽飞化妆品公司。没有任何日用化工厂的标志。董文昌不由苦笑。他去过机械厂四分厂。在丽飞搪瓷制品公司的旁边，还有机械厂四分厂的小字，在这里，易飞连面子上的事也不做了。厂区内，三排厂房墙面进行了重整，刷成白色，屋顶却是天蓝色。门窗都换了新的。右侧那座老旧的办公楼已焕然一新。外面重新贴了瓷砖，大门也换成了玻璃大门。整个厂房内建筑已蓝白为主。和机械厂四分厂不同，那里是经棕红色为主。院内原本坑坑洼洼的地面已经铺上了大理石，空地都种上了草或者树。大门还没有装。听儿子说，大门将使用丽飞公司研究的全自动伸缩门。新建一个工厂也不过如此吧。董文昌不得不佩服丽飞公司做事的速度。这才多少天。整个工厂改建已基本完成。要是让他们日用化工厂来做的话，起码得一年的时间。一年都不一定能改成这样。还没到上班时间，工厂内不见一个人影。大门口值班的人，董文昌认识，就是原来化妆品车间的一个班组长，叫什么名字倒不清楚。他看到董文昌，从值班室出来。没等他说话，董文昌摆摆手，“你忙你的，我进来看看。”
那人也就不再说什么，返身回了值班室。董文昌走进厂内，感慨万千。他用脚跺了下坚硬光滑的大理石板。就这改造，丽飞公司恐怕也得投入好几十万吧。五年后，承包期满后，化妆品车间还能和日用化工厂有关系吗？恐怕不会吧。易飞总有办法让这里名正言顺的正式归丽飞公司，青江服装厂他还不是不费一文钱拿到手了？集体企业和国营企业真的差别大吗？他也看了丽飞公司承包的其它工厂，都进行了改建。估计，从承包那天起，易飞都没准备把工厂再还回去。董文昌不在乎，五年后，自己还能不能当这个厂长都说不定。考虑那么远干啥。他走进办公楼，大厅宽敞明亮，一侧的墙上同样贴着丽飞化妆品公司几个金色大字，大字成弧形，下面是一只简化的白鹭。字的前面，是一张条形招待台，两边摆着两盆大型盆栽。董文昌注视着墙上的在大字，这里比日用化工厂的大楼气派多了。他听到脚步声，扭回头，却见儿子从楼上下来。董雨生问道：“爸，你怎么这么早来了？”
“小易总一会要过来，我先过来看看。”
董文昌说道：“你们这准备得怎么样了？”
自从化妆品车间承包给丽飞公司后，他为了避嫌，就没再过问过这边的事，甚至连来看一眼都没有。当时说好了，丽飞公司具有完全自主的管理权。“厂房厂区基本改造完毕，一车间和二车间正常生产，还是原来的雪花膏和洗发水，新添加的设备已经调试完，三车间是新建的，设备也都到了，从一二车间抽调了一些人，正在调试，估计再过十天半月的就可以生产了。”
董雨生说道：“一二车间主任还是原来的车间主任，工人也是原来的工人，郑总来过几次，把库房里的产品全拉走了，前两天说是让我担任三车间的车间主任，丽飞公司并没有派其他人来。”
他也非常奇怪。丽飞公司承包了，除了改造厂房、厂区，好像也没大分别。除了郑总来了几次，也没别的人来。负责改造厂房的是秋城建筑公司的人。郑总让他担任三车间主任，更让他大吃一惊。自己是什么货色，她难道不知道？几个车间主任、副主任、班组长碰头了几次，也不知道丽飞公司到底啥意思。反正工资提高了。大家努力干就是。虽然没人管，但车间倒是比以前更加有序。除了个别人，倒是都能按时上班，工作比以前更认真了。“有什么可奇怪的？”
董文昌说道：“工厂还没有完全建好，小易总还没有腾开手，丽飞化妆品公司是赵老师直接负责的，雨生，你是真的想在丽飞公司干？如果有别的想法，我劝你还是回家歇着，小易总眼里揉不得沙子，将来出了事，我可保不了你。”
儿子变好了，他当然欣喜。可是，就怕儿子不安份。真以为易飞跟他说大家是自己人就是自己人了？儿子在这混日子，易飞倒不会把他怎么着。如果在搞东搞西，易飞就敢把他另外一只胳膊打断，到时候，自己还得说是他自己摔的。董雨生说道：“爸，我想好了，这辈子总不能一直混下去，前些年，觉得自己挺牛的，现在明白了，自己啥也不是，总不能让你一辈子养着我，我也看出来了，丽飞公司将来肯定能成为临东最大最好的公司，现在，小易总缺人，还能用我，过两年，就我这个水平，给他跑腿都不够格。郑总让我当车间主任，我答应下来了，非得干出个样来。”
董文昌说道：“你还真以为郑总看中了你的能力？丽飞公司的人事任免一般都是小易总说了算，小易总这是给我面子，你记住了，你要是撕了我这个面子，不用小易总动手，我先打断你的腿。”
易飞收留儿子在化妆品公司，这个可以理解。儿子找上门的事，他后来也知道。但直接让他出任三车间主任，还是个新车间，绝对是易飞的意思，他这是还自己在承包上让步的人情。人情给你了，你自己能不能兜得住，那是你的事。董雨生咬咬牙，“爸，我想试试。”
“你想试试就要付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努力。”
董文昌说道：“小易总今天带人来了，两个毕业于江城大学的女大学生，十有八九，她们是丽飞化妆品公司的主管，丽飞公司不按资排辈，特别善于启用年轻人，你要和她们配合好，你那点水平就别逞能，能配合好人家就成。”
看看丽飞公司各个分公司的总经理。哪个不是二十多岁。易飞把她们从江城挖来，肯定是要重用的。董雨生点点头，“爸，你放心吧，我几斤几两自己清楚。”
董文昌来这来里就是来找儿子的。既然交待清楚了，他也就回去了。易飞过来，肯定会去日用化工厂办公室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