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炳义坐下来,闻言,苦笑道:“实不相瞒,宋小姐,昨夜……我确实经历了很多事情,叔父为我找到了许多证据,我才知道枕边人,早就已经同床异梦,本来,我应该放下了这些,但现如今……我已经与她和离,我就想着,这件事是否已经出现了转机?我能否再去淮南道?”
叶炳义望着宋时蕴,说得诚恳。他在争取外任淮南道这件事上,已经用了不少的人力财力和精力。现如今,他的夫人也没了,他如今更不想,外任淮南道的事情,就此作罢。总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更何况,他和张氏的事情,算是彻底了结了,他去淮南道,应当便无碍了?叶炳义思考了一整天,思来想去,还是想要争取一下,便想来问问宋时蕴。宋时蕴知道他心中所想,看着叶炳义的面相,她回想了一下,叶炳义的生辰八字,直言道:“我还是那句话,叶老爷放弃淮南道吧。”
叶炳义闻言不由一愣,“为什么?”
他有些着急了,想也不想便站起身来。却忘了这是在马车里。他猛地一站起来,便砰的一声,撞到了车顶。疼得他一下子又坐了回去。叶炳义疼得揉了揉头,强忍着痛意,望向宋时蕴,“宋小姐,这是为什么?我和她已经和离,他们还不能放过我吗?”
宋时蕴盯着他,“叶老爷似乎忘了,你会在淮南道出事,夫人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更为重要。”
叶炳义猛地一愣。旋即便明白过来,宋时蕴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有一个原因……能是什么原因?无外乎,敬元义要和他争抢这次外任机会的事情。敬一康只不过是想要,一箭双雕。“可是,我和元敏和离了,他们应该清楚,我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他们还敢在淮南道路上伏击我不成?”
宋时蕴似笑非笑:“人有欲望时,胆子往往都会变得很大,更何况,叶老爷不也放松了警惕吗?”
叶炳义噎了一下,他也不是笨蛋,当然明白宋时蕴的意思。他自然而然地认为,这件事过后,敬家会放弃对付他一事,当然也会放松警惕。如若敬家真的来了个反向思维,更加坚定了,要在淮南道伏击他的事情。那他就更没有防备。到时候,敬家自然更容易得手。“归根结底,叶夫人对叶老爷的敌人来说,只是锦上添花的一个彩头,他们对你动手的主要目的,只是在外任这件事上罢了。你若是想去,就是他们的敌人。”
宋时蕴直接把一切挑明了。“方才我观叶老爷的八字,淮南道依旧是个死局,当然,他们具体是怎么想的,又想怎么做,我就不知道了。”
叶炳义阴沉着脸,眉眼中更透着烦躁,“可我已经为此付出太多了……”宋时蕴淡声,“付出不代表一定就有回报,不过……淮南道是个变数。”
叶炳义不由望向宋时蕴,“此话何解?”
宋时蕴微微摇头,“我也不清楚,只是方才算那一卦时,我感觉,淮南道本身或者就是个劫数。”
但她那卦,并未算淮南道本身。所以,看得不详细。叶炳义还是不死心,“若我执意要去呢?”
宋时蕴无奈地道:“必死无疑。”
叶炳义:“……”“好了,叶老爷,我只能说到这里了。”
宋时蕴淡声:“玄门天道对所有事情,都留了一线生机,曰九死一生,你的一线生机,已经在这里了,端看你怎么选择,若你执意要去,我也无可奈何。”
语毕,宋时蕴微微欠了欠身,便起身往外走去。叶炳义急忙又问了一句,“当真无法化解?”
宋时蕴脚步一顿。宋时蕴想了想,她倒是可以给叶炳义一张护身符,试试看,能否化解。但是……淮南道那事,变数太大了。即便她给了叶炳义一张符,也不过是从九死一生,变成八死两生而已。死局,太大了。思及此,宋时蕴便摇头道:“没办法化解。”
与其给叶炳义一点渺茫的希望,让他去闯死门。倒不如一点希望都不给。思及此,宋时蕴便径直走出了马车。叶炳义坐在马车里,久久不语。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沉沉地呼了一口气。外面的车夫,听见他满是疲惫的声音说:“回去吧。”
马车才缓缓地驶动起来。另一边。宋时蕴从马车上下来时,便看见谢如故还在。她有些无奈,径直走过去,没什么表情地道:“走吧,请世子吃饭去。”
语毕,她便率先上了平宁侯府的马车。谢如故弯了弯唇角,也跟了上去。秋白和车夫坐在外面。马车便直奔凤凰楼。叶炳义的马车离开时,宋时蕴和谢如故已经到了凤凰楼外。宋时蕴坐在包间里,听着谢如故点了几道菜。基本上都是她爱吃的。宋时蕴对此,已经见怪不怪。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悠悠地喝着。谢如故点完菜后,看了她一眼,一边给自己斟茶,一边问道:“叶老爷又是来问淮南道一事的?”
宋时蕴就知道这件事,瞒不过谢如故。叶炳义昨日才问过,今日又出现。是个人,都能够猜测到他的想法。宋时蕴便坦然地道:“嗯,不过我也告诉他了,没机会。”
谢如故扬了扬眉,“为何?”
宋时蕴思忖道:“我也不知道,只觉得淮南道似乎要出问题。”
思及此,她拿出几个铜板来,想着淮南道一事,将铜板丢了出去。片刻后,几个铜板,便停在桌面上。看着上面的卦象,宋时蕴脸色一沉。谢如故看过去,“怎么?”
宋时蕴语气微沉道:“大凶之卦,去者必死,猛兽出笼,杀人无数。”
谢如故微微一眯眼,“猛兽出笼?”
宋时蕴抬头看他,“淮南道不是一向安宁吗?难道最近出了什么事情?”
谢如故微微摇头,“未曾听说。”
宋时蕴抿了抿唇角,“现在看来,哪怕去的人不是叶炳义,也会死。看样子,并不是敬家谋划的了。”
谢如故思忖片刻,“现在是淮南道本身出了问题?”
宋时蕴颔首,“或是山匪或是暴民,必有灾殃。”
谢如故若有所思地道:“如今快到了雨季……”宋时蕴:“淮南道有大河。”
谢如故微微颔首,“但,往年雨季,或有些地方,会暴乱而起,却从未听说过,淮南道发生什么暴乱。”
而且,这几日,也不曾听闻淮南道发生了洪灾。若是有洪灾,京城不可能得不到消息。若无灾殃,哪来的猛兽出笼?宋时蕴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见她皱眉紧锁,谢如故故意扬起音调,“此事,回头我去查查,二妹妹就别担心了,若有消息,我会通知你。”
宋时蕴闻言,想着这事,谢如故查起来确实方便,她便点点头,将这件事托付给谢如故。两个人吃完饭后,谢如故便和宋时蕴分道扬镳,先行去查淮南道一事。宋时蕴则回了自己家。这一晚上,宋时蕴都在想,那个卦象,倒是没睡好。而翌日一早,宋时蕴到了国子监,却没有看见谢如故。向宋思文询问起来,却听宋思文说,谢如故今日请假了。宋时蕴有些纳罕,“他今日请假了?”
宋思文颔首,“是啊。”
宋时蕴不由蹙眉,“大哥可知道世子爷为何请假?”
宋思文闻言,却是打量起宋时蕴,“时蕴,为何这么关心世子爷?”
宋时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