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几?”
“老的是李堡主的九师弟,也就是我的师叔,叫金韦,另一个是我十四师哥赵独行。”
那老者竟然是李保才的师弟,武功却是不敢恭维,看来练武还得瞧天份,胖龙虽是师侄,修为可比师叔高上不少。“你排行第几?”
“我在师父门下排行第十八,叫何杰。”
傻苍又问:“袁腾龙为什么要抓小姐?”
何杰抹了一下头上流下的血,说道:“我不清楚,不知大师哥抱了什么心思。”
“他是不是看上了你家小姐的美貌,想占为己有?”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那你们当中有谁不认同袁腾龙的做法?”
汉子迟迟疑疑道:“几位大师哥的事,我这个做师弟的不是太清楚,在捉拿小姐这事上,三师哥钱不多好像出言反对,因此这次前来抓拿你们,他并未参与,其他还有谁,我不敢肯定。”
“那你们的总部设在那儿,如果他们已经离开关帝庙,会上那儿?”
汉子道:“我们的总部暂时设在番禺莲花山黑水庄。”
傻苍又问了些事,最后道:“看在你不同意矮冬瓜做法的份上,饶你一条小命,这事过后,你打算怎么办?”
“师叔师兄战死,我却活了下来,如回到庄里,现在就算没事,日后亦难逃秋后算帐的一劫,得要尽早离开广州。”
傻苍替他接回手骨,简单包扎脚上伤口,说道:“那快走吧。”
何杰道:“多谢兄弟,兄弟大恩大德,何杰铭记于心。”
说完一瘸一拐离开。师父刚死,袁腾龙不去想法寻找凶手报仇,却反而大逆不道劫持小姐,如此无情无义,黑云堡内必有不少人对他心生不满,如要救出涛哥和李小姐,须得要获得他们帮助。傻苍微微思索一番,立即便往城西关帝庙赶去。顺着当地人的指向,入夜前来到一座山脚下,眼见一条大道直通山坡处一座大庙,不知袁腾龙还在不在庙中,傻苍让傻黑在这儿道旁等他,提气奔向西南角上,再折而向东,绕过可能埋伏在暗处的哨卡,直掩到庙侧。只见庙外门口、墙下站了人,神情紧张,紧紧盯着外头。傻苍心道:“他们还没走。”
庙前门楣一块大匾上写“关帝庙”三个大金字,大门两侧贴着对联:“赤面赤心扶赤帝,青灯青史映青天。”
银钩铁划,气势不凡,庙容光鲜企理,甚是庄重雄伟,显然平时多有人来上香。傻苍暗想:“如袁腾龙还在里面,人数必定不少,得要十分小心,绝不能露出马脚。”
四下打量,见大殿前庭侧右边一株荔枝,左边一株高大龙眼,两棵树苍劲挺立,高出庙顶甚多,枝叶密茂,颇可藏身其间。绕到庙前,伏在草丛中慢慢匍匐到龙眼树下,小心翼翼探头,看到无人便一溜烟爬上了龙眼树上,从一根大枝干后望将下去,心中大叫:“天助我也!”
殿中全貌,尽收眼底。只见大殿里灯火光亮,坐有不少人,少说也有二百人,都是身穿黑灰服装的黑云堡人众。这些人均朝西而坐,是以他爬上龙眼树,竟然无人知觉。殿中放着五个蒲团,虚座以待,显在等甚么人到来,殿中虽聚了二百多人,却无半点声息,暗想:“黑云堡猝逢大劫,堡主夫妇双双遇难,二徒弟赵力虎估计也难幸免,总部毁于火海,几可说是灭顶之灾,但门人仍这般整齐有律。看来李保才率众授徒,规法实极严谨。”
大殿居中有一尊关公戎装坐像,面向东南,双目圆睁,不怒自威。身后是关平和周仓,一个捧印,一个执刀,神态威武。左右配以印楼、刀楼,气势磅礴,自成格局。在蜡烛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端庄威严。傻苍正打量间,忽听得殿上一人喝道:“八师叔到!”
一名六十多岁的长须老者神态威严,大踏步出来,站在左首第二个蒲团前,此人叫潘石屹,年纪虽比堡主李保才大,但迟入门,因此才排行第八。那人又喝道:“三师哥到!”
只见一身形瘦长的中年汉子走了出来,脚下轻捷,走动时片尘不起,站在最右首。傻苍心道:“此人原来就是钱不多,要救涛哥李小姐,我得要跟他接触。”
那人再唱道:“大师哥到!”
殿上人员一齐站起,矮冬瓜般的肉球胖龙袁腾龙,迈动粗腿缓步而出,站在右首第二个蒲团前。众人齐声道:“黑云堡弟子,恭迎大师哥/师父/大师伯驾到。”
矮冬瓜袁腾龙点了点头,说道:“大伙儿都坐下罢”众人道:“大师哥/师父/大师伯先坐。”
待袁腾龙在蒲团上坐下,各人才分别坐地。袁腾龙转头向潘石屹说道:“潘师叔,请你把小姐的事向大伙儿说说罢。”
傻苍心想:“空着的那两个蒲团,估计是留给胖龙别的师叔坐。”
八师叔潘石屹站起身来,说道:“十六天前,我黑云堡堡主李大师哥夫妇及师侄赵力虎不幸为奸人所杀,黑云堡百余年基业被毁,我等为抓拿奸贼王大运,尽数外出,没能及时赶回保护堡主及留在堡中的妇孺,以至死伤数十人,实是我们黑云堡弟子永远的痛,永远的奇耻大辱,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众人个个脸显悲色,挥拳咬牙切齿齐声叫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傻苍心想:“那冷脸神武功如此高强,一众白衫汉子也非凡手,你们当时如是在场,徒增伤亡而已。”
待得人声稍静,潘石屹又道:“亲眼目睹凶手杀人的,有小姐、史进、古义、肖棣等人,但幸存下来的史进及肖棣于危难之际,不但没有上前截杀凶手保护堡主,还在小姐痛心昏迷时趁乱逃走,留下小姐在熊熊烈火当中自生自灭,他们自知罪孽深重,没有尽到保主护堡的职责,便远走高飞想一走了之,兄弟们,对这样贪生怕死的家伙,你们说要怎么办?”
众人尽皆大怒吆喝道:“决不能让他们逃了,无论如何抓他们回来家法处置。”
“将他们碎尸万段扔了喂狗。”
“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们抓回来,在堡主坟前血祭。”
潘石屹道:“不错,一定要杀了他们,不然黑云堡的几十个亡灵死不瞑目,这件事,便由四师侄卢光宇来负责。”
卢光宇站起来大声道:“大伙儿有没有信心有叛徒抓回来?”
“有!”
众人齐声应道,声音响切大殿。“如果抓不回来怎么办?”
“一天未完成任务,一天不回家!”
“抓不回来,咱们就在堡主坟前自刎谢罪。”
“我们抓不到,便叫儿子抓,儿子抓不到,便叫孙子抓。”
卢光宇道:“看到大伙儿如此齐心,那我就更有信心了,没抓回史进肖棣之前,我卢光宇再不碰酒。”
众人都知道卢光宇爱酒如命,他既这么说,那是为自己立下军令状,众人又齐声叫好。卢光宇坐下后,潘石屹又道:“抓叛徒史进还不是眼前主要任务,最要紧的是把凶手找出来,而全堡一千多号人里,现只有睛柔小姐、邓涛、傻苍见过凶手真容,袁贤侄担心凶手知道晴柔小姐未死,会再来行凶灭口,因此昨日我们便将她和邓涛请了来,合咱们一千多人的力量好生保护。”
有人道:“袁师哥做得对,睛柔小姐是我们堡主的唯一血脉,我们无论如何须得好好保护她的安全。”
又有人道:“潘师叔此举甚好,既保护了小姐,将来又能认出杀师凶手脸容,实是一举两得之事。”
还有人道:“只有袁师哥考虑问题才这么周到,换了其它人,那会想到凶手会来灭口之事?一旦被他得了手,那咱们有何面目去见堡主他老人家?”
袁腾龙待大家说完,站起来说道:“众位师弟陡儿师侄,我们已将小姐安排到一个十分隐密之处,请大伙儿放心。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咱们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她的安身之所,若非必要,谁也不能去打搅她,以免引起风声外泄。”
众人齐声道:“不错,为了小姐安全,这是必须的。”
袁腾龙又道:“堡中有同门认为,我倡议的保护小姐的做法,大大冒犯了小姐,是大逆不道之举,可是他们不明白,如果任由小姐在外抛头露脸,万一被仇家知道了,那不是十分危险吗,如小姐真因此而失去性命,那这个罪责咱们担当得起么?”
说完他眼光在大殿里一扫,脸色沉沉。众人又大声道:“担当不起。”
袁腾龙道:“不错,我们绝对担当不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因此我宁愿背上欺师灭祖大逆不道的骂名,也要保护好小姐的安全,否则真出了事,那咱们真是万死莫赎,后悔得把眼泪流尽也是枉然。”
登时人群中有人道:“袁师哥为了保护小姐,为了延续堡主的血脉而殚精竭虑,防范于未然,竟然还有人持如此偏执想法,实是大大不该,不但大大不该,还大大不妥。”
另有人道:“咱们黑云堡面临灭顶之灾,眼下做什么事都须得从权,只要有利于我们报大仇之举,不管外人怎么看,咱们都会毫不犹豫支持。”
更有人道:“是谁持不同意见,请站出来,咱们好好辩驳一回,看看你又能拿出什么好主意来,能保护得了小姐的安全,如果没有,便请收回你们的诽意,大家团结一心,共抗外敌。”
众人齐声叫好,都说此时要摒弃异见,绝不能分裂。袁腾龙见得众人齐心,肥脸上露出一丝儿不易察觉的微笑。他转头对身旁的钱不多道:“钱师弟,你对此事怎么看?”
钱不多站起来,脸色阴暗,说道:“保护小姐的出发点很好,如确是抱着这样的心思,那真是我黑云堡之幸。”
潘石屹道:“咱们把小姐接回来,就是为了保证她安全,难道有人还会抱有其它目的?那是什么样的目的,钱贤侄,你可有听说过么?”
钱不多道:“我是怕有人以此为借口,逼迫利诱小姐,师父尸骨未寒之际,如便有人打小姐的主意,实是令人寒透心。”
袁腾龙道:“三师弟的顾虑,实也是我的顾虑,接回并保护小姐的提议是我提出的,因此为了避嫌,我叫七、九师弟、十师弟三人来安排小姐的住处,我虽身为大师哥,却也不知道小姐到底住在那,如有什么话要对小姐说,还须得能过三位师弟传话。”
顿了一顿又道:“袁某做事但求问心无愧,向来为本堡发展劳心戮力,鞠躬尽瘁,虽然资质有限,能力不高,却不惧流言蜚语,绝不会因为流言而不保护小姐,酿成终生遗憾!”
一个中等身材叫马化云的汉子站起来,面向人群,说道:“大师哥虽然不惧流言,却也知道人言可畏,众口铄金,因此他吩咐我和九、十师弟来安排小姐的住宿与安全,请大伙儿放心,我三人就拼了性命,也不会让小姐受到半点伤害与委屈,待风头一过,咱们即把小姐带出来与大伙儿见面。”
潘石屹接口道:“袁师侄如此做法,确是令一部分兄弟心生不满,但古诗有云:‘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礼贤下士时,若使当时身便死,千古忠佞有谁知?’咱们看待这事,须得从动机与结果来判断,如果是为了咱们黑云堡的好,那咱们就必须毫无二心的支持。”
“不错,只要为了咱们黑云堡的好,兄弟们齐心支持。“众人大声叫道。“那袁师侄的提议与做法,咱们支不支持?”
“支持,大师哥是为咱们黑云堡好,兄弟们就支持。”
“很好,既然大伙儿都这么说,那咱们就须团结一致,若谁再有微言妄语,那便是与大伙儿对着干,须得严惩!大敌当前,绝不能允许这种声音出现破坏团结,动摇军心!”
“不错,八师叔说得太好了,就该如此。”
“支持,谁胡说八道,就拿谁来是问。”
本来对软禁晴柔小姐做法不满的堡内人员,听三人如此一说,觉得确实有些道理,又见群情汹湧,支持者甚众,谁还敢多说些什么?连钱不多也闭口不语,其他人更有谁愿意做出头鸟?傻苍在树上心想:“就算出发点真如你所说,可涛哥不是黑云堡的人,把他也一块儿扣留那就说不过去,无论如何须得救了出来。”
潘石屹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接着说道:“堡主不幸为奸人所杀,现堡内群龙无首,人心惶惶,须得马上选一位德才兼备的人出来领导……”傻苍听得正出神,突然感觉脚踝上痒痒的,有什么东西爬动,探头去瞧,裤管里似钻进两条小虫,正往上爬,忙伸手去拍,把爬在最前面的那一条拍了个正着,抬手又拍另一条,但跟在后面的这小虫移动迅速似能看见手掌,几次躲开击打,窜至他小腿肚子上狠狠咬一口,傻苍痛得几欲张嘴大叫,强自忍了下来,又伸手拍打,只小虫十分机灵,顺着裤管往上爬。他另一手抓着树枝,没法驱赶小虫,一动不敢动,心中只盼望它自行离开。裤管里那小物尝试几回上不得,便改变方向转到他屁股后,它越爬越痒,越痒越惊,傻苍再也忍不住,又伸手去抓,小物快速移动,陡地从两腿之间窜到他档部。恐惧惊骇之心充塞胸臆,傻苍再也镇静不了,身体靠在树干上,一手护着臀部,另一手松开树枝去抓那好色的东西,可那毛绒绒的小虫灵活狡猾得很,连抓几次都落空,傻苍心中发毛,看准了使劲拍下去,小虫预感不妙,即刻顺着裤管滑落逃开,傻苍这一拍自是落空,但手掌并没落空,狠狠击打在自己祠堂上,一阵言不完道不尽的剧痛陡地传来,傻苍“啊”的一声惨叫,心慌意乱下身体失去平衡,从三丈来高的树上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