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汤面疙瘩这段时间吃是最合适的。 因为这段时间,刚好新麦下来,面粉是新出的,带着一股子新麦的香。做出来的面食,也会劲道一些。 酸汤面疙瘩的灵魂是在于面疙瘩的劲道。 以及酸菜汤的酸爽微辣。 付拾一亲自和面,做面疙瘩。 面疙瘩也有好几种大小和做法,付拾一喜欢的,是将面从面团上揪下来一小块,再用手掌心一捏—— 这样面疙瘩像是个小小的梭子,两头尖,中间大。 活脱脱就是个小胖鱼。 而且这样的面疙瘩,吃着更有嚼劲。 张春盛喜欢用刀削,在旁边看得都急死了:“要不还是我来,用刀多快?且面片还均匀。”
付拾一偏不让他,嘿嘿一笑:“我先做一碗我的,剩下的你来?”
张春盛郁闷看着,最后妥协:“算了,我也帮着捏吧。”
付拾一捏了一碗自己的,剩下真让张春盛用刀削。 然后她就亲自去炒酸菜汤。 热锅放油,将新鲜捞出来的酸菜炒香了,再下一点丝瓜块——这个丝瓜是院子里种的。刚结出来,嫩得不行。 炒得微微变软,就放水进去熬酸汤。 这头熬着酸汤,付拾一一拍手掌,拔腿就往外头跑:“哎呀,差点忘了!”
一碗酸汤面疙瘩的灵魂,是藿香。 藿香嫩叶掐下来,切成细细的丝,放在旁边备用。 而酸菜里,有酸姜,所以也不用额外放姜。 等酸汤熬出味道,就往里头下面疙瘩。面疙瘩一个个浮起来,再煮上一会儿,等面疙瘩熟透了,这个时候就可以根据咸淡看看是否加盐。不用加盐的话,就直接放入藿香。 稍微一搅,那味道登时就勾得人口舌生津。 李秋娘嘴里有伤口,虽说已经好了很多,但是还是不太方便吃这种辛辣的食物。 所以付拾一给她单独做了一碗酸汤面疙瘩。面疙瘩全是用筷子搅出来的黄豆那么大一粒粒的。而且汤里没有放茱萸果。所以没有辣味。 亲自送过去,付拾一陪着她一起吃。 付拾一夹着有些滑溜的面疙瘩,满满的咬一口。 那种醇厚面香就一下子散发出来,配上牙齿感受到的阻力——更是叫人一下子舒爽到眼睛都微微眯起来。 付拾一含糊对李秋娘鼓励:“你快养好身体,自然有好多好吃的在等着你呢。”
李秋娘看着付拾一吃得那么香,本来没什么胃口,也被激发出了几分食欲。等尝到了那酸汤之后,她也是真的就有了食欲。 夏日食欲不振,适宜吃点酸的。 付拾一满足放下碗的时候,李秋娘也用帕子按了按嘴。 丫鬟高兴得不行:“付小娘子若是能天天过来陪着我们小娘子用饭就好了。我们小娘子就能胃口好起来了。”
付拾一当然明白这道理:这不就是看吃播一样吗?看别人吃得香,自己也就忍不住。 付拾一想一想,还真想出了个办法:“我我要有空我就过来。我要是没空,就让春丽过来。”
“春丽吃饭,那才是真正的香。”
李秋娘写:“太麻烦了。不必如此。”
付拾一看着李秋娘,面上全是诚恳:“没什么的。我们都是真心实意盼着你好好的。都是盼着你振作起来,你好好的,宝宝也好好的。”
李秋娘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最后抿着嘴角,微微的笑了一下,又点点头。 付拾一陪着李秋娘说了一阵子话,然后才回去了。 虽说抓到了凶手,但是这个事情,也让所有人都有点儿憋气:做了坏事理应受到惩罚,可是没等他们惩罚呢,凶手反而自己死了——那就等于最后还是没让凶手伏诛。 就连皇帝也皱眉:“这个人……这是将官府玩弄在股掌之中吗?”
高力士在旁边劝:“好歹是查出来了。要不然,还不知祸害多少人。”
皇帝瞪了一眼徐坤,对他有点不满:“下次这种事情,就该尽快!他这般随心所欲,倒是将你们玩弄了。说起来,还是底下人无能!”
徐坤被骂得不敢抬头,尴尬无比:“是是是。”
徐坤挨骂出来,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然后悻悻的跺脚,“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他就不来,轻轻松松将功劳让给我了!”
可是现在悔之晚矣。 徐坤郁闷往宫外走。 皇帝倒是问了付拾一:“拾味馆不是出了新菜?朕还想尝尝。”
这个事儿,高力士倒知道。 高力士说了句:“这个事情,恐怕暂时不行了。拾味馆关门了。”
然后绘声绘色将昨日情况说了一遍,又叹一口气:“就怕付小娘子觉得生意受影响,以后都不开门了。”
皇帝气得拍桌子:“放肆!真是放肆!这个凶手,该挫骨扬灰!他这是当成猫耍耗子了!”
“不行,拾味馆得给朕开起来!”
皇帝冷哼:“去,问问付小娘子缺什么,朕给她!拾味馆就是没人去,也得开!”
高力士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大概是缺钱吧。”
皇帝一挥手:“不叫事!”
高力士出了大殿,就看一眼小跟班:“去拾味馆说一声,就说我回头过去,叫她准备着。”
至于准备什么,高力士没说。 但是他觉得付拾一能明白。 而事实上,付拾一接到了领导要过来视察的消息,还是懵逼了一下:准备?准备啥? 张春盛试探:“难道是吃的?咱们也没别的什么啊——还是昨日的事情,惊动了高将军?”
付拾一拍了拍张春盛的肩膀,语重心长:“我觉得你得了高将军的心思。准备这个事情,就交给你了。到时候,我只负责哭诉!说不定咱们拾味馆,从此之后就能多个靠山了!”
这样一想,付拾一有点不好意思,嘿嘿的笑了一声:“别人都靠送礼办事攀关系。我这个靠美食,说起来,真的是容易多了。春盛啊,我觉得真那么好好干下去,肯定是前途无量的。”
张春盛:……小娘子你说话时候,真的很猥琐。 于是张春盛没忍住说了句实话:“那小娘子更该骄傲自豪。”
而不是在这里嘿嘿傻笑。 高力士晚上过来时候,付拾一想了想还是请了李长博来作陪。 李长博先一步过来,脸上还带着一点憔悴没缓过来。 付拾一有点儿怪不好意思:“试探着问了问,没想到李县令没补觉,就厚着脸皮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