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司马鹤,瘦长的身子,穿着一袭墨绿色长袍,头上竖着一只银冠,倒是有些书生气,双眸自始至终都是垂着的,所以我并不能瞧见他眼中的神色,只觉得跪着的身子有些许抖索,乍眼一看,怎么都看不出他和司马鹤有任何相像之处。早前听闻,司马鹤一共有三个夫人,儿女却不多,总共也就四个,大女儿和小女儿乃姨娘所出,而司马茹和眼前的这位唯一的儿子司马佶皆是正妻樊氏所出,我原以为他司马家唯一的嫡子必定是和司马鹤一样威武的,却不曾想过司马佶会是如此弱不禁风,此时跪在殿中亦如惊弓之鸟,忐忑不安。我不觉默默叹了口气,何曾想过苏云瑶竟会瞧上这样的白面书生,也难怪他没有一点担当,司马鹤一声吼,估计就能把他吓去半条命。几人均是默不作声,我见安景凉亦是不说话,便是打破了沉默首先开口问道:“苏相,司马将军,今日本宫同陛下命你们入宫是为了苏云瑶和司马佶之间的事,一位乃一品丞相的女儿,一位乃二品将军的儿子,你们二位皆是我漓月国忠心耿耿的臣子,如今为了此事闹的两家不甚和睦,陛下甚是头疼,本宫同司马美人亦是为此事寝食难安,今日大家都在场,便是好好听听苏云瑶和司马佶的陈词,若是当真两人无意,此事且就此散了,万别再提起,若是二人两情相悦,那么陛下定也会全全做主,还望苏相和司马将军能一切都应了陛下的安排,勿要再彼此中伤,可好?”
司马鹤冷哼了一声,却也不敢造次,许是方才司马茹已经叮嘱了他,父亲虽有不悦,却是恭敬的应道:“老臣多谢陛下和娘娘,一切听凭陛下安排,老臣绝无半句怨言。”
我收回眼神,转头朝了安景凉道:“陛下,您来问话吧。”
安景凉抬头朝底下四人望了望,片刻后却是开口道:“朕在问话之前还请苏相和将军先回避一下。”
“陛下……”司马鹤猛然抬头,急急的打断了他的话,脸上满是震惊。我亦有些不明了,安景凉把玩着手中的杯盏,又道:“你们二位在场,恐怕有人是不肯说实话的,朕既然管了这件事情,必然要查的清清楚楚,难道朕的指示你们觉得有何不妥吗?”
父亲自然不会说什么,早前该说的我都跟他说了,他也已经做好了云瑶嫁入司马家的准备,安景凉这么说,他自然是应了。司马鹤却是不明就里,盯了眼身旁的司马佶,又朝了司马茹撇了眼,尔后对着安景凉道:“陛下,此事关乎臣司马家的声誉,陛下万别受人蛊惑,事实不分,臣蒙冤不要紧,却不想令陛下受人摆布。臣就这么一个儿子,不想让他做错误的决定,还望陛下能留臣在场,臣也想听听对方口中到底是什么样的事实真相。”
他的话让我生出几丝不悦来,这话说的含糊不清,却也能听出他话中之意,将父亲骂进去的同时也将我也骂了进去,难道在他眼里,我这个皇后还能左右得了安景凉的决定吗?我不说话,安景凉却是突地一拍桌子,冷声直逼司马鹤,“将军此话可也是说朕有意包庇苏家吗?事实真相如何自有他们二人禀明与朕,司马将军这般不放心,可也是对朕的决策不放心吗?先前晋阳太守张邑之事朕还未同你算账,如今你竟越发的不知尊卑,朕是天子,岂容你这般放肆,来人,给朕拉出去。”
莫习凛应了一声,立马上前去拉司马鹤,司马鹤的一张黑脸瞬间爆红,羞的无地自容,司马茹慌忙出列求饶道:“陛下,父亲他只是担心弟弟,并不是有意冒犯陛下,还望陛下看在他素日里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了他这一次吧,陛下……”司马鹤便是再不服,到了这个时候却也不敢再多嘴,我不想事态再恶化下去,便是出声劝阻道:“陛下,司马将军劳苦功高,想来并非有意如此,陛下且先消消气,万别伤了身子。”
尔后转头朝了莫习凛吩咐道,“莫侍卫,带着苏相和司马将军先去偏殿等候吧。”
我了解安景凉对司马鹤的态度,所以才敢私自下决定,在没有把握之前他是不会轻易动司马鹤的,我也当是顺水推舟在此时给他一个台阶下,也好在这件事上能让他更倾向于帮助云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