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我误入她的房间,我只觉得她的神色有些许诡异,之后在住进别院的日子里,她从未对我用过媚术,然刚刚,她却不经意间流露了出来,可是有什么深意?这媚术不仅能蛊惑人心,居然还能看透人心,天底下竟有这般可怕的玄术,也好在我并非她的敌人,不然恐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只是……我猛不丁冒出一个念头来,倘或这媚术结合我的星象命理卦术,那……“你倒是聪明,什么都想到了。”
我才冒出这个念头来,那厢檀云已开了口,“转过身吧,不必再躲着了。”
我方才缓缓转了身,望向她时,她的眼神已于平常无异,我稍稍冷静了些,应道:“姐姐的意思是……”她淡漠一笑:“如今三爷在皇帝的手心里,是生是死皆在旦夕。我同你一样,不相信宁清月,或许从前她还会因为玄陌的关系不会对三爷下手,可如今不一样,爱总能让人迷失方向,想她宁清月,江都城的才女,如今还不是陷入情爱中无法自拔。这个时候,在她的心里,恐谁也及不上皇帝吧。果然要她在三爷和皇帝之间选一个,那她选的人必然是皇帝。”
我自一旁坐下,轻道:“既然姐姐这般清楚,想必姐姐心里已有了对策,可说来听听?”
“方才的媚术你也体会过了,可觉如何?”
她却不回我的话,只反问道。我抿了抿唇,忖度着应道:“我心里想什么,姐姐不是很清楚吗?再不用我多说,这媚术果然同我的星象卦术结合的话,那可当真就无敌了。”
“那你可想学?”
我一怔,“我?”
檀云点头道:“我并不懂什么星象卦术,想那东西必然也不是普通人可能一学就会的,况且,我也知道三爷的师父便是星象大师,预测未来之事不在话下,我是个凡人,这等泄露天机之能力并不曾有。然媚术不一样,别说是女子,便是男子,只要肯花功夫,深得其中的精髓,没有学不会的,只不过是学的好与不好的差别了。你本就可读人心,那要学这媚术,倒是事半功倍。”
“可这……同解救三爷有关系吗?”
如今我记挂的是宁玄曦的安危,学那些东西又有何用?檀云道:“司雁可曾与你说过,那些唱戏的孩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我不知她说这话何意,只道:“她说过几日染香阁要有贵客来临,点名了要听戏的。”
“那你可知,那贵客是谁?”
“啊?”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摇了摇头,“姐姐何不一次性说个明白,你这般说,倒是叫我糊涂了。”
明明是讲宁玄曦的事,何以又绕到了染香阁呢?我突然觉得,这其中可是越来越复杂了。檀云起身瞧了瞧门外,在确保无人经过后,方才压低了声音道:“十日之后,皇帝……要来染香阁。”
“什么?”
我惊的跳起了身,“姐姐方才说什么?”
她只拉了我至一旁坐下,复又重复了一遍:“皇帝便是那贵客。”
“可是……”我却是满腹疑惑,“可是安景凉素来厌恶戏子,如何会来听戏?姐姐可万别惹恼了他才好。”
“呵……”她却轻笑了一声,满面是我看不穿的神色,“我只盼着他来才好,否则又要如何实施我的计划。至于他为何而来,想必是同那宝藏有关的。”
我紧皱眉头,全然不解她话中之意,什么计划?什么宝藏?她和宁玄曦之间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至于那宝藏,地宫已经坍塌,哪里还来什么其它的宝藏,我倒不知,这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了。“三爷和姐姐可是还有什么大的计划是我不曾知道的?如今到了这地步,姐姐也不必瞒我了吧,可否告知我,也叫我明白一些。如今我已然是和你们共进退的,姐姐快将所有的事情全都告诉我。”
檀云止了笑,“告诉你也无妨,况且我还需要你的帮助,你若当真想要救三爷,那么之后可要全都听我的安排行事。”
我自是全应了,如今我可还有什么可顾忌。“我和玄陌的关系想来三爷已经告诉你了吧?”
我点了点头,她又接到:“玄陌是被人害死的,而那个凶手……就是皇帝。”
什么?她的话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急着问道:“玄陌大哥不是因为救三爷才会掉下山崖的吗?怎么会被人所害,更是……更是被安景凉所害?他们两个根本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啊!”
“皇帝自然不是直接害他,他想要害的人是三爷……只是玄陌为了救三爷才会死的。”
提起宁玄陌,檀云的声音显是提高了许多,连着一向沉稳的面容也多了几分激动的神色。“那……那你的意思,安景凉早就已经知道三爷是他同母异父的兄弟了?”
我怔怔的跌坐在椅子上,那么说来,安景凉果然又是利用了御剑山庄,如今他有恃无恐,便要开始将御剑山庄连根拔起了,好一个狠心决绝的人。檀云怒拍了桌面,道:“他岂会不知!自他成为太子以后,他就一直在暗中派人毒杀三爷,可惜三爷福大命大,全都躲过了。尔后宁庄主以他身子不好为由,将他送往大雪山灵鹫宫随无念大师精修卦术,如此,皇帝才没有机会再下手。宁庄主根本什么都知道,可却当做不知道,他爱洛子衿爱的太深,以至于只要是她的儿子,他都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这也是他死心塌地帮助皇帝的理由,只可惜他这一片好心全都付之东流,在皇帝眼里,御剑山庄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而宁庄主和三爷的存在更是他此生的耻辱,只要有他们在,洛子衿当年和宁庄主之间的丑事就会日日夜夜伴着他,叫他不得安生。”
“那姐姐说的计划,可就是要为玄陌大哥报仇吗?”
我才明白,为何檀云会帮宁玄曦,只是我却有些怀疑,一向温润如玉的宁玄曦果然会下得了手吗?一面是同母异父时时想要杀死他的兄弟,一面是同父异母时时护他周全的兄弟,他又该作何抉择呢?“报仇,自然是要的,玄陌何其无辜,今生我必要拿皇帝的血来祭奠我的玄陌。”
檀云握紧了拳头,全身散发着冷意,这样的她是我不曾见过的,然我也理解她的心情,就仿若安景尘被安景凉间接害死,我心里对安景凉的恨亦是此生不散,只我没有檀云那般强势,只能懦弱的暗自神伤罢了。“那宝藏的事呢?”
我压下情绪,复又相问,见她不言语,便是又道,“难不成宝藏不过是空穴来风?”
她方抬眸,轻摇了摇头,“其实这宝藏,你该是见过的。”
我茫然的望着她,我哪里有见过什么宝藏了?“你可知,当初洛家是怎么败落的?”
我低眉一想,应道:“只晓得是得了个强权之罪,其中的缘故却并不清楚。”
复又一想,不觉一惊,“难不成这跟宝藏有关?”
“强权之罪?不过是利欲熏心罢了。”
檀云冷笑道,“洛家是打造金银首饰的世家,当初先祖皇后身边的女官洛妤曾造出一颗夜明珠,据闻此珠生者所得不死不伤,死者所用不毁不灭……”“夜明珠?”
我腾的直起身子,打断道,“你说的,可是地宫中洛妃娘娘口中所含的夜明珠。”
“正是此珠。”
一语落地,所有真相恍然现前。原都是这个物什在捣鬼,竟不想因此害了这么多条人命。我才想起勤太妃取出夜明珠时说的那番话,原是她早已知晓其中的秘密。只是地宫已坍塌,那夜明珠也不知去向,此时安景凉还要怎么找呢?“那姐姐说,安景凉来染香阁是为了那夜明珠,可这其间又有何干系?”
檀云道:“你可知,那花染……她倒戈相向,已是皇帝的人。”
花染本是勤太妃的人,看来勤太妃落马也有她一分‘功劳’啊。“是花染说的?”
“呵……”檀云轻笑道,“那小蹄子,多早晚得死在我手里。”
她轻饮了口茶,没好气的接到,“不过也是瞧上了皇帝的皮囊罢了,还不知最后怎么死的呢,如今倒是巴巴的替他做事。只依着她的能力,岂能寻到夜明珠的下落。如今将皇帝引来染香阁,倒是合了我的意。”
看来这花染,也不是什么聪明人。我大约都能预料到她的结局了,倘或安景凉知道她不过是胡诌,不用檀云动手,安景凉便第一个不饶她的。“那姐姐要我学媚术,又是怎么个说法?”
檀云起身至我身前,伸手轻抚向我面庞,我不由后退了一步,她才收了手,含笑道:“皇帝不近美色,想要接近他,只能靠媚术,只媚术也有不通的时候,便是那般铁石心肠的人,媚术在他身上却也起不了多少作用。然你是通星象的,命理卦术自不在话下,又对皇帝多有熟悉,倘或配上媚术,那可就再完美不过。我也不要你做什么,你只需探出他心下所想,便可。”
“姐姐糊涂,我岂能在安景凉面前露脸?”
“却也不是这样。我只听闻你那几日随那几个孩子一起唱戏,倒是有模有样的,那日,你便占了那青衣之位,白面粉妆,任他也想不出是你,到时我再安排你接近他。”
檀云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这也是为了救三爷。”
我低眉思量了一番,一时却也无法下定决心,她见我如此,便只道:“你好好考虑,我只等你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