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或者说对男人,又增添了几分厌恶感。果然天下男人一般涩!杨亮说:“你有病!”
“你才有病。”
“你真有病。”
“滚!”
柳丝丝小脸都气白了,这男人病得不轻。“神经病,让开,我要关门了。”
大晚上的端着碗面跑到别人门前,告诉别人有病,这是什么人啊!“我是说,你有心理疾病!”
杨亮郁闷地解释。“你不仅心理有病,你全身上下都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柳丝丝气忿怒喷。“你给我滚开!”
柳丝丝怒极,伸手去推杨亮肩膀,却被杨亮一把抓住她的雪白手腕。这会儿,说道理看来是说不通了,杨亮也不客气,拉着她的手臂挤进房间中,然后抬脚往后一磕将房门关上。看杨亮的神色,好像这个男人发怒了。柳丝丝惊呼:“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啊,这是在我家里。”
将手里的那碗面重重放到梳妆台上,杨亮严肃开口:“我来给你治病!我知道你是医学院讲师,作为医学专家,难道你没有发觉自己病了吗?”
“你已经二十五岁了,一直不谈恋爱,不交男朋友,你觉得你这样正常吗?”
柳丝丝迟疑片刻,弱弱地回应道:“我只是没有找到自己心仪的对象,……咦,这与你有什么关系,你谁啊?管这么宽。”
“你不是没有找到心仪的对象,你根本就不会去找,你也不是那些标榜独生主义的特殊人物,你只是讨厌男人,发至心底的讨厌。”
“你知道不知道这样发展下去,你不仅仅会讨厌外面的男人,将来你还会讨厌你的爸爸,你的爷爷,以及世界上所有的男人,到时你甚至连门都不会出。”
“真正的孤独百年。”
‘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一生?’“你……”“你还想否认?你骗不了我,我是一位医生,我几天前才救了你爷爷的命,那些所谓的留洋专家都不如我厉害。”
“我的医术不是你能想象的。”
杨亮这样说,并不是想自夸,而是要给病人信心,一个让病人看不起的医生,是不可能交心的。治疗心理疾病,最重要的就是病人要对医生十分信任,愿意说出心里话。这样才能找出病根,对症下药。面对一个闷南瓜,再高明的心理医生都将无计可施。柳丝丝呆呆地看着杨亮,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她知道自己的问题,作为医生,她知道自己陷入某种麻烦中。可是,现在的炎夏国医学界,对心理疾病这一块几乎处于忽视的状态。而且炎夏国人从来不认为心理上会生病。这让她处于一个人走夜路的状态,两眼一抹黑,孤独无援,苦苦挣扎却看不到希望。这时候,杨亮来了,要给她治病。深渊般深邃的眼眸里闪出一抹亮光,她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点火星。可是要在这个小男人面前坦露自己的心声?她的骄傲,矜持,甚至羞涩又让她迟疑,彷徨,犹豫不决。“作为给你治病的医生,我需要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我们一起合作来看看能不能解决。”
杨亮温和地开口,没有了刚才咄咄逼人的架势,更像一位好闺蜜在与她聊天。“我……”千言万语在心里堵塞着,柳丝丝不知道从何说起,呢喃了一句。看到柳丝丝软下来的态度,杨亮觉得有戏,他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攻破堡垒就要在敌人放松警惕的时候,机不可失,等到敌人从新警惕起来那就难办了。他试探着追问道:“他是谁?”
柳丝丝张了张小嘴,欲言又止地看着杨亮,她忽然醒悟过来,自己露出了破绽,尖声厉问:“你打听别人的秘密干什么?”
“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让你变得如此讨厌男人的理由。丝丝,难道你不知道你的家人在为你担心么?你还想让他们为你担忧多久?”
“还有,你想让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下去吗?你要知道你的病到了后期,你连男人的声音都接受不了,到时你怎么办?把自己关进地洞再也不见天日,像老鼠一样的生活?”
杨亮吓她。在杨亮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要挟骇吓下,柳丝丝的心里防线全线崩溃,她抱着脑袋坐到沙发上无声地哭泣起来。这一哭势如泄洪,眼泪奔涌而出滚滚流淌。她压抑得太久太久,她以为自己变成了石头人,再也不会动情了。星疏月淡,和风习习。月如钩。微风吹过柳丝丝的脸颊,带起几缕长发撩过她精致的脸蛋。将杨亮给她披上的外套紧了紧身,柳丝丝坐在天台的藤椅上,隔着一张小茶桌和杨亮相对而坐。她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天空中那一轮散发着淡淡白光的弯月。不过,她的眼神似乎没有那么寒彻了,不至于看人时让人心里寒碜。这时的柳丝丝是极美的。在杨亮心目中,她就是自己梦中的那个完美御姐,成熟性感。可是,她却患上了该死的恐男症。作为一位医生,一位立志要成为当代医圣的好青年。杨亮觉得,他有义务拯救柳丝丝出水火之中,让她从新品尝到人间温情,亲情,……爱情。“大学毕业后,我去美国哈佛大学留学深造,主攻免疫学。”
柳丝丝忽然开口,娓娓道来,在这静谧的夜,仿若天音。好好说话,她的声音其实很好听,很有磁性。杨亮暗想。“嗯,说明你很优秀。”
杨亮附和笑道。有着让男人想犯罪的身材,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蛋,居然还有这么聪明的头脑。这样的女人不用说话,往那儿一站就是一颗小太阳,众人目光聚焦的中心。当然咯,女人嘛,聪明大多数是自卫的武器,很多时候,脸蛋和身材才是她们闯荡江湖的必杀技。“刚刚过去的那段日子,很忙很累也很充实,哈佛大学的学习校风很浓,没人会逼着你学,也没有会管你的成绩,可是,所有人都在抓紧一分一秒学习,学习,疯狂学习。”
“单就我的学科来说,各种新颖的理论知识总是让我惊喜连连,就像一个小女孩在沙滩上挖到珍珠,只要弯下腰,就能挖到一颗。”
想起那时的美好,柳丝丝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微笑。杨亮瞬间看呆了,我的天,这么美?他觉得,为了这一抹笑能长留在她脸上,就值得他拼一把。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算什么,他愿意举火烧天。接下来就是长长的静。柳丝丝渐渐的又恢复了冷冽的神态。静静的夜晚,两个静坐的人。杨亮很享受这样的氛围,在雁荡小山村里时,他也喜欢在这样的夜里坐在屋顶上看星星,身旁只有一只小猫咪陪着他。可是现在不是享受的时候,他要主动引导话题的。打破沉默小声问道:“他也很优秀吧。”
“他是燕京人。人在异乡总是特别思乡的,好不容易见到一个老乡就觉得特别亲切。……他的确优秀,拿到了骨骼外科和麻醉学双博士,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是我们同乡会会长,在我们圈子里很有名气。”
杨亮点点头认同,只有这么优秀的男人,才配得上柳丝丝。“他对人很好,对谁都微笑,从来不发脾气,特别优雅。从我们交往开始,他甚至都没有对我说过一句重话,对我很关心。哪怕我们连一次手都没有拉过,可是我已经全身心的爱上他,我认定他就是我可以托付一辈子的那个人。”
柳丝丝近乎泣血地抽泣说道:“我真傻,真的,我以为他也是这么想的。”
说着她把头埋进手掌中,大颗热泪从指间滚落。看着柳丝丝此时如此悲切,忧伤,孤苦,弱小,杨亮很想给她一些安慰,至少把自己的肩膀借给她依靠一会。可是此刻不是发善心的时候,杨亮一动不动,看看柳丝丝哭得差不多了,冷酷问道:“发生了什么?”
柳丝丝抬起头擦去脸上的眼泪,无力地摇摇头:“无意间,我看到他与一个金发美女坐进同一辆车,这个金发美女我认识,是学校里有名的浪妹。”
“然后,我就开车跟在他们身后,然后在一栋小别墅前停了下来,当时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心中的那个优雅绅士,居然与这个浪妹搂抱着走进了门里。”
对这样的结果杨亮丝毫不意外,颇为理解的说道:“所以,从那天起,你就对男人心灰意懒,继而讨厌男人?”
“是的,在那天之前,我觉得除了他,其他男人都很脏,那天之后,我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脏,尤其是那些风度翩翩的绅士,在他们鲜亮的外表里面包着一坨……”柳丝丝皱皱眉头,那个肮脏的字眼她说不出口。“那……你觉得我呢?”
杨亮双手抱在脑后,仰头靠在藤椅上问道,方便她看清楚自己的男子汉形象。杨亮从不夸自己帅,他觉得这是一个贬义词,帅字的脂粉气太重。虽然他照镜子的时候常常无奈叹气:“长这么帅干什么呢。”
“你……,怎么说呢,……,有点小讨厌,……也不是很讨厌。”
柳丝丝看着杨亮认真评论道,忽然发觉上当了,娇羞出声:“嗯,你好讨厌啦!”
其实杨亮救了她爷爷性命的事情,柳丝丝是清楚的,对他心怀感激的,可是她冰冷内敛的性格让她的感激之情含而不露。而她内心里的魔鬼又驱使她对他没有好脸色。“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总要结婚生子的,就算不结婚生子,你总要有正常人的正常情感。而且放任下去,你这种症状的后果会很严重。”
杨亮看着柳丝丝,严肃问道:“嗯,你现在看到男人,是不是觉得有一股无名火压在心里想要爆发,有一种想上去抽耳光的冲动。”
“嗯!”
柳丝丝点点头,又补充道:“看到你要好一点。”
我擦!貌似我受到的待遇还是她最温柔的表现,难怪李达同学闻风丧胆落荒而逃。杨亮苦笑。“我可以给你做出诊断了,你就是典型的‘厌男症’。”
还有句话杨亮没说,怕吓着她:若不根治,后果很严重,任其发展下去真的要成孤家寡人了。“那我……”“如果你相信我,我就有本事治好你!”
杨亮很自信地说道。“谢谢。”
柳丝丝露出一抹微笑,稍纵即逝,只是一刹那。这一刹那在杨亮眼里,近乎永恒,神醉魂迷。他看得出来,一个愿意说谢谢的病人,其实是很希望治疗的。只要她愿意配合自己,这个病不难治。心病当然需心药解,不过治疗手段也很重要,口水话并不能解决全部问题,不然鹦鹉就是最好的心理医生了。“你这个病持续时间太久,肝脉淤积,我首先要帮你疏导肝脉。”
杨亮说道:“然后,你要保持愉快的心情,尽量少生气,最好别生气。不然气滞堵塞肝脉,你的病还会反复,甚至加重。”
“怎么疏通?”
“针灸!”
杨亮说着,从身上取出来一个古色古香的紫檀盒子。有备而来,银针盒子自然带在身上。“针灸?”
“从腿部开始,从涌泉穴开始,足三里,足百里,……”杨亮如数家珍说出一大堆穴位名称,柳丝丝也听不懂,疑问:“现在开始针灸吗?”
杨亮淡笑:“只要你愿意。”
“那好吧!”
柳丝丝掀开披在身上的外套,露出浴袍。一副急切的样子。谁有病都希望赶紧好,就连柳丝丝这样的冰山女神也不例外。杨亮扫了四周一眼,说道:“我们还是进屋去治疗吧,外面风大,针灸后不能吹着风。”
柳丝丝主动站了起来,跟在杨亮身后走进自己的闺房。“到床上躺好!”
“有没有消毒酒精!”
杨亮赶紧转头,眼角余光不住的往那一片雪白上瞟。“柜子里有个医药箱,里面有酒精和药棉。”
被杨亮灼灼目光盯着自己看,柳丝丝也很不自在,说的话都有点抖。找到医药箱翻出酒精和药棉,给银针消过毒后,杨亮坐在床边伸手抓住了柳丝丝白皙的脚掌。“啊,你要干什么?”
柳丝丝反应异乎寻常触电似的缩回了脚,厉声尖叫。她很生气,这个臭男人怎么能碰她……的脚呢,恶心得想吐。杨亮一本正经问道:“你也是医学专家,难道你不知道涌泉穴在哪里?”
柳丝丝这才反应过来,杨亮要给自己针灸呢,很努力地咬着牙点点头。“我是医生,在医生治疗时,他眼里是没有性别的。”
杨亮很认真地说出这句骗死人不偿命的话。柳丝丝看着杨亮那双清晰的眼眸,如此诚挚,真诚。选择相信他的话,听天由命地闭上眼睛,任由自己的白皙脚掌落入了杨亮的魔爪。足足五分钟过去了,柳丝丝发觉杨亮居然并没有开始针灸的迹象,而是在揉捏自己的脚掌,一阵忽酸忽痛忽痒传来,搞得自己全身着火似的酸爽。差点把银牙咬碎了,才没有发出那些让人能羞死的嗯哼声音。她抬头看到杨亮抱着自己的脚掌一脸沉醉神色,恼羞成怒地问道:“杨医生,是不是可以开始针灸了。”
“嗯,可以开始了,我先给你把脚部的血脉揉捏得活络起来。”
杨亮做贼心虚的解释了一句。“睡衣往上拉一拉,一会我要顺着经络往上扎针,中途不能中断。”
杨亮松开柳丝丝的脚掌,站起来说道。露出整条大腿?!柳丝丝一脸羞涩左右为难,久久不动。等了一会没见到动静,杨亮抬头看到柳丝丝眼含秋水,一脸尴尬的为难表情,他明白柳丝丝心里担忧什么。“大腿根部的足千里这个穴位很重要,如果盲针的话,那里穴位密布,我也不是很有把握。”
“你会盲针?!”
柳丝丝震惊无比。她虽然是免疫学专家,西医专家,可是对中医并非一无所知。所谓盲针,就是闭着眼睛去扎针,要知道人体身上几千个穴位,稍有偏差就可能扎错穴位,给病人带来严重后果。敢说自己会盲针的中医,除了骗子,就是对针灸炉火纯青的医学圣手。据她所知,炎夏国……中医界,会盲针的中医圣手不会超过十个,每一个人都是成名已久名贯中西的前辈。可以说会盲针的中医,已经是一代宗师了。没想到,杨亮年纪轻轻,在她面前还是个弟弟的家伙,居然也会盲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