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呢?”
余大鸿看来不愿意放过岳山了,必须将其想法全部榨出来。“第三则是赏罚分明。新军在纪律惩罚方面,做得不错;但在赏的方面,却有一些随意性。惟有做到赏罚分明,哪怕明知战死,士兵也敢奋死向前!”
“好好好……”巡抚朱家宝听到这里,立即鼓起掌来。“好,今天的军事检讨会开得不错。这里,我说一个事情。我们两个营一个在皖西一个在皖南被打得狼狈不堪,损兵折将,这个仇,巡抚大人和我都决定要报回来,诸位如果有什么想法,可随时与我沟通。大家散会。”
余大鸿也是一个很善于控制节奏的人。“对了,岳山请留下。”
余大鸿又补充了一句。听见余大鸿叫自己,岳山当即止步。马达,这次留下绝对是有好事或者至少有重要的事情要征求自己的意见,只有傻瓜才会不留下。“过来吧,巡抚大人要找你聊聊天。”
余大鸿说了一句,向着协部内院走去。巡抚大人要找俺聊天,不是说两个营的管带的事?岳山有些摸不着北了。再说,这关键时刻,巡抚大人找自己有何用,难道是要升自己的官?“岳山来了,坐坐坐。”
巡抚朱家宝看到岳山,立即热情地招呼道。“巡抚大人,请指示。”
在巡抚面前,自己哪有座位啊。“呵呵,是这样的。最近啊,我关于这新军啊形势啊,也想过很多问题,有些问题有了答案,但有些问题却迷惑不清,你在德意志呆过,想必你应该是清楚的。”
巡抚朱家宝问道。“这个……请巡抚大人发问,卑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岳山神色一紧,这巡抚大人,没事胡思乱想干嘛呢,这不是折磨俺吗。“哎,岳山,你还是坐下吧。我可是把你看成晚辈的。”
朱家宝说道。“谢大人。”
岳山只得坐个半边屁股。“我找你来,也没特别的事,就是与你闲聊。我感觉你见多识广,又不缺年轻人的锐气,所以找你解惑。”
“谢谢大人栽培,但卑职有几两惟自己清楚,在大人面前,实不敢妄言啊。”
岳山不知道朱家宝要谈什么,但把桩子下矮一点,态度谦逊一点,总是有好处的。这也是兵法讲的实者虚之,虚者实之。“呵呵,好吧。最近,关于立宪喧嚣尘上,不知岳山对于立宪有何看法?”
朱家宝说完,微笑着用手去捋他那并不茂盛的胡子。“大人,我一介军人,如何敢言政治?”
岳山一脸郁闷,马达,这朱家宝不怀好意,在给自己挖坑啊。“随便聊聊而已。”
巡抚揪着不放。这朱家宝什么意思?岳山努力回想前世他看过的一些材料,好像这人是很保守的,那么,要回答这话,只能从偏向于保守的角度说了。但是,要让岳山做出完全违心的表态,也是不行的。毕竟,作为穿越者也得爱惜自己的羽毛,要是以后有人说自己心口不一,言行不一等,岂不是亏死了。“这个啊,好吧。立宪确实是个好东西,但他适合大清么?谁也不知道?有个成语叫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所以,我以为,立宪哪怕是好的,也得先行调研一番,而且,立宪关乎家国天下、朝野稳定,所以卑职以为即便立宪,也只宜稳步推进。”
说到这儿时,岳山心头大定。因为他在前世看到过一个帖子,意思大约是清廷其实也是想立宪的,毕竟处于皇族之位看天下大势亦得看得清楚,过去那种皇家一言堂的方式确实不利于发展,但是,因为光绪和慈禧两人的突然离世,打断了这一进程,新的皇权因缺少智慧而搞出了一个皇族内阁,最终葬送了俺大清数百年的江山。当然,在这一过程中,民党甚至都差点栽倒在立宪问题上,因为全民思立宪,孙中山在国内失去了基础,只得再次逃亡日本。岳山心头暗喜,哪怕你大巡抚听到这个说法心头不怎么喜,但朝廷有人喜欢啊。只是,岳山希望自己的言论能够尽快传到朝廷去。岳山的想法有些天马行空。但是,朱家宝今日之问真还事出有因,当然,这个因很快地就会传到岳山耳朵里的。“你是学军事的。你觉得军人是什么?或者,军人该做什么?”
朱家宝的问题,一个比一个难以回答。不过,这也难不倒岳山。“军人是什么?我以为军人是国家的中流砥柱!军人该做什么?我以为军人只能做两件事,卫国保家!外御强敌,内护太平!”
“好好好,这个军人回答得好。岳山啊,现在乱党也即民党十分猖獗,你觉得这乱党为何一定要捣乱呢?”
朱巡抚的问题,亦是天马行空,一忽儿东一忽儿西了。“这个,卑职不知。”
民党为何捣乱,谁知啊。“你觉得民党今天搞个暴乱,明天搞个刺杀,他们这样,能成事么?”
朱巡抚看来对民党怨念颇深,连续两个问题了。“这个,卑职同样不知。不过,我听说过一句话,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我想,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即便有乱党捣乱,于大局也是无补的。”
岳山这是万金油似的回答了。“那你怎么看他们?”
这是关于乱党第三个问题了。“他们啊,从我了解到的几件事情看,他们就一群擅长破坏,但却不擅长建设的人。”
岳山想起后世的一些评价。“哟,这说法有趣,详细说说。哎,幼肪啊,你这外甥真还不错呢,政治观点既锋锐又稳健。”
这时,正是余大鸿进来的时候。“或许,他在德国确实学到过一些东西。”
余大鸿其实对于岳山是不清楚的。他正随巡抚朱家宝来安庆的路上,接到家里的电报,说他大姐的三子岳山刚从德意志军校毕业,望给安排一个职位。当然,德意志军校毕业,安排一个职位肯定没问题,再说毕竟是自己的外甥嘛。“协统大人。”
岳山立身而起。“你就不叫我小舅?”
余大鸿反问一句。“协统大人,此时是公事,如是私事,卑职不但叫你小舅,还会叫你亲小舅,亲亲小舅如何?”
“哈哈哈……”朱家宝觉得这岳山有趣,当即大笑起来。余大鸿,自然也跟着大笑。这外甥,到确实为他增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