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医院,此时住院部五楼的走廊上传来,争吵的声音让路过的病人家属纷纷侧目。唐谦抓住二叔的袖子,央求二叔不要离开。他是被养父唐天明抚养长大的,现在养父得了尿毒症,他已经拖着虚弱的身体,已经跑了很多地方,找认识的人借钱。但考虑到他们家眼下的经济情况,没人肯借给他。无奈之下,只能找到二叔。然而,二叔唐志平不胜其烦,一把将他甩开:“你那有钱的亲家,不是给了你三十万吗,你找我干什么?”
唐谦欲哭无泪,他为袁家消灾挡难,当了上门女婿,才得到三十万。可是三十万哪够,很快就花光。接下来的手术费还需要二十万。“二十万没有,我这里只有两百,权当施舍了。”
唐志平烦躁道,丢下两百块,转身就走:“大早上的,真他娘晦气。”
唐谦一脸颓废的靠墙蹲下,他感叹自己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无耻之尤。唐志平连哄带骗,让重病的唐天明把原本手下的一干产业转到了他手里,说会暂时帮忙妥善经营,其实不过是想要据为己有罢了。既然不能够指望他二叔,为今之计,只好再去一趟袁家。自己的便宜老婆袁天雪在外出差谈生意,他打去了电话,也没人接听。但事到如此,只好硬着头皮进去,看岳母赵芳肯不肯再借钱给他。……到了袁家,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赵芳此时正好坐在客厅喝早茶,一看是他来了,眉头皱起,眼里闪过一丝嫌恶。“哟,臭要饭的又来了,你家老头还没死呢?”
赵芳毫不掩饰自己的刻薄,揶揄道。唐谦愤怒的盯着她,留也不是,走也不是。赵芳看他这样子,把手里的咖啡往桌上重重一放,起身走到他面前狠狠一推。“怎么,你还敢瞪我?”
唐谦一下被推倒,腹部的伤口狠狠撞在桌角上,血透过衣服染红了一片。赵芳嫌恶的在鼻子前扇了扇手,叫道:“真臭,管家,给我把这个乞丐给我撵出去!”
管家李伯很快就过来,拽着唐谦往门外推。他央求道:“岳母求求你,我爸要死了!您就借点钱给我吧!我一定还!”
赵芳双手抱胸,呸了一口,厌恶道:“他是你爸,又不是我爸!你这种又脏又臭的破乞丐,最好死在外头,不准再来!”
唐谦被李伯拽出了大门,见他还想进去,干脆把大门猛地一关。他艰难地坐在阶梯上,边流泪边捂着伤口,心中满是酸楚。绝望之间,他想起了前女友孙晓棠。当初孙晓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孙晓棠盗用他的创意赚了不少钱。他去找孙晓棠要钱,孙晓棠应该不会见死不救。想到这,他一刻也不敢耽搁,通过手机里的朋友圈,大致查了一下孙晓棠所在的公司地址,招了辆的士。到了孙晓棠所在的公司前台,唐谦向工作人员打听孙晓棠的办公室,却被告知孙晓棠今天提前下班,就在五分钟之前。唐谦朝公司的地下停车场狂奔而去。到了停车场,唐谦刚好撞见一辆豪车边上站着的孙晓棠。不过她身边,还跟着一男一女。这两个人他都认识,男的是孙晓棠的上司肖凯。女的则是孙晓棠的下属田媛媛。他们曾经碰见过一回,只不过当时是在酒吧。孙晓棠看见他很惊讶,但很快又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唐谦来不及拐弯抹角,直接说明来意道:“晓棠,我爸得了很严重的病,需要钱医治,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一旁的田媛媛笑出了声,嘲讽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一个结了婚的男人找前女友借钱的。不是说你老婆是有钱人吗,怎么,她不要你了?”
唐谦不想跟无关的人多费口舌,认真道:“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今天我跑了很多地方,没人愿意帮我,我现在只能来找你。”
孙晓棠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没有一丝温度。身后的肖凯脸上露出坏笑,一把将孙小棠搂进怀里,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乱摸一通:“姓唐的,孙晓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你找我女朋友借钱,是不是得先经过我的同意?”
孙晓棠嬉笑锤了肖凯一把,朝唐谦瞪眼:“说的没错,你要借钱应该向他借。”
唐谦还是盯着她,艰难道:“可我现在是在跟你借,晓棠,当初你的创意是我……”“够了,你到底想干嘛!”
孙晓棠打断他要说的话,从包里翻出了一个戒指,直直扔在他面前:“这破烂是你以前送我的,现在我把它还给你,咱们两清了。”
唐谦连忙将玉戒指捡起,这是唐天明给他的传家宝,当初他送给孙晓棠是出于爱。她冷笑一声:“我找人看过,这就是十几块在地毯上的假货,当初你竟然想用它来向我求婚,恶不恶心?”
说完,她便上了车,只留下肖凯和田媛媛站在原地看他的笑话。唐谦蹲在地上,心如刀绞。自己视之如珍宝的东西,却被人说成是假货。想到这,他惨笑一声,麻木地站起身,准备离开。“等等。”
肖凯从皮包中摘出一张银行卡,夹在两指间朝他亮了亮。“这张卡里面有三十万,密码是123456,只要你跪下求我,我就把它给你。”
肖凯打趣道,眼中带着戏谑。他抬头看着肖凯,仿佛看到了一丝曙光,不敢相信地问:“真的?”
肖凯煞有其事地点头。咚一声,唐谦毫不犹豫跪了下来。对于他来说,无论是尊严,甚至是性命,他都可以舍弃,只要能救他爸。眼前,肖凯手里的银行卡,成了他最渴望的东西。田媛媛见他真的下跪了,和肖凯两人相视一眼,都惊讶地笑出了声。“居然真的跪下了,果然没肾的男人就是软骨头!”
正这时,孙晓棠探出头,面上带着戏谑:“废物就是废物。”
停车场的地面潮湿寒冷,唐谦穿着单衣,忍不住颤抖。“我已经跪下了,可以把钱给我了吧。”
他不理会他们的嘲笑,隐忍道。“给,当然要给。”
肖凯缓声道。还没等他站起来,肖凯又补了一句:“但我没说怎么给。”
随即肖凯拍了拍手,车上下来两个保镖,把唐谦按在地上。唐谦吃痛,想要挣扎,愤怒道:“你骗我?”
肖凯玩味儿地笑了笑:“谁骗你了?”
只见他拿出一片口香糖,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再拿出来粘在银行卡的背面,贴在了汽车尾部。“等会儿我把车子发动,你要是追得上的话,这张卡就归你了。如果不能,那只能怪你自己没用。”
他嘴角露出冷笑,对两个按着唐谦的保镖道:“等我车子开出十米远,你们再放开他。”
“是!老板。”
两人异口同声道。肖凯招呼田媛媛一起上了车,唐谦死死地盯着车尾上的银行卡。等车开出了大概十米的距离,两个保镖果真放开了控制他的手。唐谦迅速起身追上去,本来他身体就还虚着,像现在这样剧烈的跑动,让他疼得几乎要晕过去。但他始终强撑着一口气,一旦他倒下,他爸就完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车内的三个人通过后视镜看他真的追了上来,笑得极其开心。肖凯有意要狠狠地耍唐谦一把,每当他几乎要追上的时候,就踩一脚油门,等甩开一段距离之后,又故意慢下来等他。如此循环往复,唐谦始终没有放弃追赶,疼痛已经占据了他所有的感知。他快坚持不住,速度慢了下来。车内孙晓棠冒头出来,大喊:“快啊,像狗一样跑起来!”
也在这时,车慢了下来,只离他五六米远。他定睛一看,原来是到了红灯,心中大喜,借机加快速度。谁知肖凯见他追了上来,居然又发动了车子,闯过红灯驶到了对面的马路。唐谦见状,也闯了过去。刚到马路中间,一辆轿车冲入他的视线。碰,轿车将他撞出五六米,摔在绿化带边上。在一片血泊和路人的尖叫声中,鲜血从他的口中和耳朵里冒出。他拳头紧握,耳朵里的声音也逐渐消去,他从来没有如此清晰的感受到死亡的来临。隐约中,他看到肖凯等人走了过来。“他会不会死啊?”
“死了又如何,他自己闯的红灯,能怪谁?”
“是啊,我们就逗他玩玩,谁知道他当真了。”
唐谦咬牙切齿,疼痛正在将他吞噬,心中满是不甘:“你们好狠……”孙晓棠一脸疑惑:“哪里狠,你跟我解释解释。”
怒急攻心,他彻底昏死过去。……在一片混沌中,他感觉到手中的玉戒指正发出阵阵暖意,笼罩住他的身体。“天玄祖师爷,命陨之作,魂付三清,道髓不灭……”随着手中的玉戒指暖意越发强盛,一道金光在他视线中散开。灰蒙蒙的白雾中,唐谦发现自己突然出现在了一个类似仙境的地方,身体悬在半空中。湖上有个穿着华服的中年人,正盘腿坐在玉舟上,手里捧着玉露琼浆,有两位仙女左右伺候。刚才他听到的咒语,似乎就是从这位谪仙一般的人嘴里发出。忽然那人猛得看向他,眼前的金光再次亮起。他不由大惊,只觉周身被一股力量扯着,拖向高空。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在医院身上缠着绷带。面前站着名高挑的护士,容颜靓丽,护士服隆起大片山峦。“你居然醒啦?”
甜腻的声音响起,护士急忙去找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