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灿灿,如碎金般洒在荒原的土地上。夜洛的话不多,苏唯的话更少之又少,巫灵儿跟着他们一路上走走停停,也对他们的身份起了更多的猜忌。夜洛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一举一动都洋溢着达官贵人的气质,而苏唯身为他的随从,对他毕恭毕敬,更是忠心耿耿,尤其是每一次夜洛对他下达的命令,苏唯都是用最快最简单的方法去完成,他的功夫更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途中有好几次遇到匪徒,苏唯都只是两三下的功夫将他们打得求爷爷告奶奶,而夜洛更是临危不乱。巫灵儿咬了一口馒头,视线在夜洛和苏唯身上扫过,他们不是某个王孙贵族便是将门之后。巫灵儿心中可喜又可悲,喜的是一路上不怕遇见大麻烦,悲的是到了晋国她该何去何从,夜洛又会不会放过她,她可是在他眼皮子低下念出了那些字。巫灵儿从小便一直生活在山中,最远的地方也是只是去过雾姬城,晋国与巫灵儿想象中的样子也是大同小异,直到到了晋国的郡都,巫灵儿才知道什么叫做繁华,什么叫做天外有天。街道两旁的店铺一家连着一家,叫卖声不绝于耳,淡淡的阳光落在红砖青瓦之上,远处的湖中央四角亭那独特的铜铃被清风吹着,发出悦耳的声音来,和着歌姬柔美的嗓音竟像是一曲来自遥远国度的歌。车马粼粼,人烟拥挤,玩耍的孩子围着圈圈奔跑,一张张欢笑的容颜,一幅幅美丽的画卷,舞榭歌台,对饮畅聊,好一番繁华之貌。巫灵儿好奇的眨着眼睛,东瞧瞧西看看,转眼之际已站在巍峨的宫门前。心下正大惊,脚步便不由自主的跟着夜洛进了宫门,两旁的侍卫齐刷刷的跪下,前方迎来的正是晋国王后萧子萱。一身华丽宫装映着金灿灿的阳光,让人看了更加无法直视,曳地长裙拖在身后跟着萧王后每一步细碎的步子缓缓的移动,雍容华贵的装束更增添了她身为王后拥有的气质与姿态。萧王后躬身行礼,声音温雅:“恭迎晋王。”
随着萧王后行礼,身后的三位妃子都纷纷跪下行礼。“都起来吧!”
夜洛依然面色肃然,巫灵儿看得却惊呆了,她呐呐的站在夜洛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这才发觉眼前的这个人和自己的差距究竟有多大。他是一国之君,是万人敬仰的晋国王上。巫灵儿觉得自己这些日子像是在做梦般,她的头脑里回忆着与夜洛的点点滴滴,这才知道自己究竟犯下了多大的错误,她与他对峙过,也反驳过,甚至对他说了很多大不敬的话。会死么?巫灵儿忽然觉得自己两腿竟开始发软,但依然强行的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夜洛缓缓转过身,看着有些六神无主的巫灵儿,心底微微的一惊,道:“不知者无罪,你不必将先前的事放在心上。”
心中一想,原来这个生长在山野之中的少女也不是那样的不知天高地厚。却见巫灵儿跪一句不吭,呆呆的站在原地。心中淡淡一想,夜洛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吩咐苏唯将巫灵儿带去德乾殿,便转身离开。萧王后和众人看着苏唯带着巫灵儿离开的背影,心中疑虑重重,但也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心中忧心忡忡,看来这晋国后宫之中又要多一位嫔妃了。德乾殿,巫灵儿一言不发的站在殿下,她想要说的话很多,却发觉自己无从说起。金座上坐着高高在上的晋国王上,他身边站着的是晋国皇宫的侍卫长苏唯。巫灵儿不敢抬起头来,直到夜洛叫她,她才从恍惚中回过神,紧张道:“晋王,我……”苏唯微微蹙眉,提醒道:“灵儿姑娘,在晋王面前只能自称奴婢。”
宫外宫内,与知得夜洛身份之前后,称谓自是得改改,否则便会乱了一国的规矩。夜洛摆手,“苏唯,她自小在山中长大,对宫廷之事自是不懂,以后慢慢教她便好。”
苏唯应道:“是,王上!”
巫灵儿觉得自己这时着实不该说话,于是一咬牙,将嘴唇封得严严实实。夜洛看着觉得好笑,对巫灵儿道:“巫灵儿,你是本王带回宫中,本王特允你不称自己为奴为婢,就道自己的名字吧。”
巫灵儿默默点了点头,依然不说话,夜洛一字字道:“巫灵儿,从此以后你就改名司徒晓。”
巫灵儿瞪大眼睛,倏地抬起头来看着夜洛,却听夜洛继续道:“朝廷要抓的人可不是儿戏,要安然呆在这里,必须讲从前的事情都忘记,你可懂?”
“可是……”她想要替自己辩解,却听夜洛转身对苏唯道:“苏唯,将晓晓带到听月小筑住下。”
苏唯的眉目似是微微的一颤,随之静静行了礼,便带着司徒晓离开了德乾殿。看着司徒晓缓缓走出德乾殿,夜洛眼中闪过一抹冷淡的光。司徒晓住在听月小筑,之后夜洛又派了一名嬷嬷照顾她起居,实着是教她一些宫中的规矩。司徒晓用了一个晚上才将这些日子的事情理透彻。跟随着她头脑里一点一滴的思路,司徒晓开始想要走出晋王宫,要寻找她生母的下落必须从这个规矩甚多,如同笼子般的宫殿里走出去。最让她担心的还是夜洛,尽管先前不知道他的身份,司徒晓也对他一脸的沉静与冷漠感到疏离,现在又跟着来到了王宫,而且夜洛还亲自将她安置在了这样别致清雅的地方,若是现在就要离开,那置夜洛的脸面与何地。司徒晓决定从长计议,先走一步试一步,毕竟这个地方,她孤身一人,唯一信得过的只有自己。“姑娘,洗脸的水放好了。”
嬷嬷姓李,五十高领,在后宫侍从之中也算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嬷嬷了。司徒晓将木梳放下,看了一眼铜镜中已梳妆完毕的自己,便起身出了寝居。“李嬷嬷,你以后就叫我灵,晓晓吧。”
习惯了自给自足,这时被人伺候,司徒晓显然有些不习惯。李嬷嬷微微低头,虽已年长,声音却铿锵有劲,她道:“奴婢不敢,姑娘是王上带回的贵客,奴婢不敢以下犯上。”
司徒晓放下洗脸的毛巾,急促道:“可是……”李嬷嬷娴熟的端起木盆,微微躬身,道:“姑娘,奴婢已准备了早膳,请到偏厅用膳。”
随即便缓缓退出。司徒晓点点头,一脚踏出了大厅,昨日她心慌慌,也没对四周的情况的瞧清楚,这一早便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究竟现在处在一个什么地处。